偌大一间病房,明明两个人,此刻却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若不是顾辞年的电话提醒,打破了这份沉寂。
宁曦苒心想,也许再多待一秒,她都会窒息死掉。
她攥着手机,声音艰涩沙哑。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接着,仓惶离去,一路跑到车上,才缓缓吐出胸口的憋闷。
握住方向盘的指尖因用力而泛了白。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间的言语,也能够化作利刃,刺得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她深吸口气,试图压抑住这悲哀,可它却像是被某种东西发了酵,在胸腔内,不断横冲直撞。
电话再度响起。
依旧是顾辞年打来的。
“姐姐,你来看看我,我好痛,真的好痛的。”
听着他委屈的哭腔,宁曦苒却在想,为何林鹤南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哪怕一个痛字。
“姐姐,你在听吗?
我好痛,我要你陪我。”
宁曦苒眼神微冷,沙哑开口:“好,我这就来。”
接着调转车头,赶到中心医院。
刚一入病房,顾辞年就满脸委屈扑进她怀里。
宁曦苒呼吸一窒,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将他推开。
“姐姐?”
“顾辞年,别这样叫我,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宁曦苒盯着他,语气沉重。
顾辞年瑟缩下了肩膀,眼神微微躲闪。
宁曦苒抿了抿嘴,心中已有了答案。
“所以,是你买通牢里的人,让他们虐待林鹤南,也是你拿着他的那些照片,去找他父亲?”
注意到她责怪的眼神,顾辞年面目扭曲。
“没错是我,姐姐,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帮你解恨!”
“十年前那个老东西判下冤案,让你一生都活在了修无止境的憎恨与悲伤中,只是让他倒台,太便宜了,他就该死,他的儿子林鹤南也该死!”
啪!
宁曦苒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顾辞年,你真让我失望。”
那突如其来的巴掌,让顾辞年彻底懵了。
正要控诉的时候,宁曦苒冷漠转身。
他慌了,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身。
“姐姐,你要去哪里,你别丢下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闭嘴!”
宁曦苒阴沉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顾辞年面色阴沉。
就在宁曦苒即将出门之际,他突然开口。
“你不是不让我报警么?
我可以答应,但是条件是,林鹤南必须帮我完成下个月的画展,不然的话,我会让他重新回到那个囚笼当中!”
宁曦苒脚步一顿。
“你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毕竟我的手本来就是因为他而受伤的,不是么?”
思索良久,宁曦苒还是答应了。
毕竟一个画展而已,总比锒铛入狱的强。
只是第二天,她刚一进病房,就看到了收拾整洁的我。
“你要去哪儿?”
“跟你无关。”
我冷声。
“画展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会帮忙的,但有个条件。”
“你说。”
我抬起头,与她对视。
“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宁曦苒眼中透出苦涩。
“一定要这样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宁曦苒深吸口气,眼眶红润。
可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离开。
出门时,宁曦苒开口。
“林鹤南,我,能再抱抱你吗?”
“没必要。”
我谢绝。
我走了。
临走前,我去看望了宁曦月。
对于这个有过自己孩子的女人,我更多的不是爱意。
而是责任。
面对宁曦月希冀的目光,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伤人的话。
“你愿意跟着个罪犯共度余生么?”
宁曦月点头。
“我愿意,只要是你。”
我叹气。
“傻姑娘。”
我们一同离开了,宁曦苒没有阻拦,只是往宁曦月的账户了打了一大笔钱。
我也信守承诺,耗费心力,准备了大量画稿,完成后,以邮寄的方式寄给了宁曦苒。
我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再次出现,是在宁曦苒和顾辞年的订婚仪式上。
看着台上的佳人才俊,我笑了。
笑我自己是那么白痴。
居然会相信一个没有爱的女人。
身旁,宁曦月轻轻握住我的手。
“老公,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对着身旁婚礼现场的一名记者递过去一份优盘。
里面是顾辞年画稿抄袭的证明。
对不起宁曦苒,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方。
婚礼第二天,顾辞年被抓了。
画展被勒令关停。
在他哭着求宁曦苒帮忙,找到我帮他背锅时,宁曦苒摇了摇头。
“对不起小年,我帮不了你。”
顾辞年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冲着宁曦苒离去的背影咆哮。
“你不能这么对我!”
宁曦苒置若罔闻,独自开车回家。
“小姐,您回来了。”
管家帮忙将车门关好。
宁曦苒从原来的那栋,搬到了我曾住过的地方。
似乎这样,才能勉强感觉到我存在过的痕迹。
“嗯。”
宁曦苒淡淡应了声,将外衣褪下,抬步去了卧房。
当初我离开的突然,以至于卧房里还留着我的东西。
宁曦苒拿出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轻轻放在脸上。
良久,小心地搁在自己的枕边,合衣躺下,静静闭眸。
林鹤南,你知道吗?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