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苏钰,苏钰见她一副不管死活要冲进来的样子,忙往旁边一撤。
温锦言跨过门槛时,目光直直落在里屋那道半掩的旧布帘上。
陆霆钧正靠在床头,军绿色衬衫领口微敞,额角还凝着冷汗,见温锦言进来,他下意识拽过薄毯往腿上盖了盖,却被她一步上前按住手腕。
“疼得攥拳头了还装没事?”她掌心贴着他绷紧的指节,目光像把手术刀。
陆霆钧喉结动了动,嗓音发哑:“艾灸味呛人,怕熏着你。”
温锦言冷笑一声,指尖勾住毯子边缘就要掀,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
四目相对间,他眼底那抹狼狈的躲闪刺得她心口发酸。
忽然,她松了力道,俯身凑近他耳边:“陆霆钧,你听过望闻问切么?我隔着三米都能闻见你身上镇痛片的苦味——腿伤两年反复发作,你打算逞强到进棺材那天?”
这话说得狠,尾音却颤了颤。
陆霆钧怔住,抬眼正撞见她泛红的眼尾,扣着她腕子的手不自觉松了。
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温锦言怕乱动扯着他痛处,“再给我一点时间。”
温锦言心里难受,她看得出,陆霆钧是在维护他的尊严,那可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双腿,而不是像现在当个废人一样在省城里。
“你放心,你的腿一定可以治好,一定。”除此之外,温锦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让他相信了。
她的声音坚韧有力,仿佛在黑暗中为他点亮了一盏灯,落在陆霆钧有些狼狈的心里。
是这两年来的第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双腿还有痊愈的希望。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温锦言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狡黠:“说起来,还好药效解了,不然今晚我可要泡一夜冷水澡了。”
陆霆钧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就算我的腿不能动,也有办法帮你解决药效。”
温锦言脸一红,没了刚才的气势:“你……你胡说什么!”
陆霆钧并不想让她守在这,加上还是温誉送她过来的。
但温锦言说什么都不离开。
“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报道?第一天你就想迟到?”陆霆钧边擦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边问。
“那也是迫不及待的迟到,再说迟到一天也没关系的。”话音一落,她瞥了眼陆霆钧,果然看他露出有点内疚的神色,“既然你不想让我迟到,那就让我守着你,不然我晚上睡不着,明天肯定会睡过头。”
温誉站在屋外,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被他听进去。
他还挺羡慕陆霆钧,甚至嫉妒他的,能被言言这么关心着。
温锦言执意要留下,温誉叮嘱了两句后,自己开车回家了。
这一夜,温锦言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陆霆钧那双血肉模糊的腿和艾灸的烟雾。
醒来时,陆霆钧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
“腿还疼吗?”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目光落在他笔直的裤线上。
陆霆钧把姜汤递给她,唇角微扬:“不疼了,时间还早,起来吃个早饭我送你去学校。”
温锦言捧着碗,看着他那双站着的腿,一点也没有昨天把他折腾够呛的样子。
“林轩开车。”陆霆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好。”温锦言喝完汤,起床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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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院的军医班设在老教学楼三层,温锦言踩着上课铃进教室时,发现班里清一色的橄榄绿军装,只有零星几个女生坐在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