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国苏韵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成一国公主后,伥鬼一家后悔了夏国苏韵全文》,由网络作家“不如长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季舀看到苏韵回来眼里有些惊讶,将军让他在落星阁等消息,他以为至少要等到明日一早。再看她身边除了翠青,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苏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他连忙上前行礼,小心询问,“二小姐已经无碍了?”“是陆景让你去请的孙太医?”苏韵不答反问,刻意提及孙太医。“将军让我去请太医。”季舀的回答一丝不苟。苏韵了然,孙太医只给陛下看诊,若没有陛下发话,怎么可能请的来?她早该想到的,能让苏明远一改态度,维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陛下授意。今日之事她约莫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大哥想趁机除掉她腹中孩子,便故意拖延。未料陆景横插一脚,他大概还顾念几分从前的情谊,又不想得罪国公府,便让季舀舍近求远去请太医。一来一回半个时辰,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便是陆景给出最大...
《我成一国公主后,伥鬼一家后悔了夏国苏韵全文》精彩片段
季舀看到苏韵回来眼里有些惊讶,将军让他在落星阁等消息,他以为至少要等到明日一早。
再看她身边除了翠青,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苏家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
他连忙上前行礼,小心询问,“二小姐已经无碍了?”
“是陆景让你去请的孙太医?”苏韵不答反问,刻意提及孙太医。
“将军让我去请太医。”季舀的回答一丝不苟。
苏韵了然,孙太医只给陛下看诊,若没有陛下发话,怎么可能请的来?
她早该想到的,能让苏明远一改态度,维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陛下授意。
今日之事她约莫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大哥想趁机除掉她腹中孩子,便故意拖延。
未料陆景横插一脚,他大概还顾念几分从前的情谊,又不想得罪国公府,便让季舀舍近求远去请太医。
一来一回半个时辰,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便是陆景给出最大的援手了。
苏韵并不意外,陆景向来如此,做任何事之前总要先分析利弊,他其实从未变过,是曾经的自己没看透罢了。
她后退一步,郑重其事对着季舀行礼道谢,“苏韵在此谢季统领施以援手。”
以她对陆景的了解,不会刻意交代季舀快马加鞭。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季舀脸色微变,连忙避开了一步。
未料苏韵起身后,看向一旁的翠青。
翠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并未多言,自顾自给季舀磕头。
季舀瞬间变了脸色,慌忙后退,“二小姐,这都是将军的意思,末将不敢居功。”
“季统领,让她磕吧。”
她跟季舀也算旧相识了,从前她时常找不到陆景,便跟着季舀问东问西。
之前在夏国,她去找陆景求药,最后也是季舀偷偷给她塞了一瓶上好的伤药。
这份情她是记得的,连带着今日的,他日必然加倍偿还。但在那之前,翠青要先跪谢他的救命之恩。
若没有那瓶伤药,翠青活不了,她即便是活着,也定不是今日这般。
季舀蹙眉,半晌后又站了回去。
翠青实实在在给季舀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立于一旁。
“季统领,更深露重,先告辞了。”
季舀看着二人离开后,微微叹了口气,方才回去复命。
……
苏韵昨日累极,回到落星阁早早便歇下了。
她睡的极其不安稳,期间梦到肚子被长刀贯穿而过,吓得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苏韵这才回过神来,见翠青满眼疲惫,“你一直在这儿守着我?”
“奴婢睡不着,不看着小姐心里不安。”
苏韵叹了口气,“翠青,我真的没事,你到底怎么了?先前我明明给你打暗号了,怎的昨儿个竟全然没发现?”
她在夏国三年,早已经皮糙肉厚,哪还有先前的娇贵?大哥那一脚确实只踹在了她的腰上,虽用了几分力气,但还伤不到孩子。
那会儿翠青百口莫辩,何况国公府想惩罚个奴婢,哪有道理可讲?她是怕大哥怒极,惩罚不了她,拿翠青出气,才会出此下策。
肚子疼是真,出血也是真,但都是她自己故意为之。这还要感谢回燕国之前,那个人的提前训练。
当时她不屑学,说用不上这种雕虫小技,未料到不出三日便用上了,真是讽刺。
翠青这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装病,脸色白了白,咬着下唇不说话。
这可把苏韵急死了。
“自打回了燕国,你就失了分寸,到底是何缘由?你总要把心里的担忧告诉我,我才好想办法解决呀。你我二人肩上担着的可还有旁人的期望,身后亦有猛虎盯梢,你若如此,还如何谋事?”
从前的翠青确实莽撞,单纯。但夏国走这一遭早已经不复当年了,否则她也不敢把翠青带在身边。
翠青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小姐,我害怕,自从回到国公府,便整日整日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你双手血红,从城墙一跃而下。小姐,你对苏家期望太高,我分不清你到底有几分清醒几分醉,我怕你哭着哭着,就真的心死了。”
在夏国这三年,她跟小姐都病了,病在看不见的地方。
小姐只知道她时常夜半时分伤害自己,却不知她自己才病的更重。
她会在病发时,变成另一个可怕的小姐,那个小姐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她,说着可怕的话,做着可怕的事,她能笑着杀人,笑着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而每次让小姐变成那样的契机,都跟苏家有关。
比起在夏国,翠青更怕回到苏家。
苏韵身体一僵,原来翠青怕的是这个。看来她病发的样子是真的很可怕,才会让翠青如此战战兢兢。
“翠青,在夏国时,我每日都能梦到苏家所有人跪在我面前祈求原谅。然后我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原谅了他们。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可怕吗?这意味着我每天睡梦中在原谅,清醒时又在恨。”
“我是不是很傻啊,都被折磨成这样了,怎么还总幻想着苏家一定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才会舍弃我呢?也或许我不这样想,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吧?”
夏国,带给她的是永无止境的绝望。
“小姐……”翠青眼里的恐惧瞬间化为了心疼。她在夏国遭受的折辱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
苏韵想笑笑安慰翠青,可心里却满是苦涩,她死死按住自己的心口。
“翠青,我这里真的很疼很疼,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爱苏家。”因为太爱了,才能忽视那些藏在细枝末节里的算计。
苏韵的眼泪无声往下落,砸在翠青手上,烫的她心也搅着疼,她家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主仆二人无声落泪,偶尔呜咽出声,压抑又沉重。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破了洞的窗子悄悄钻了进来,暖了几许屋里的寒意。
苏韵已经擦干了眼泪,轻轻拍了拍翠青枕在她手边的头。
“翠青,你知道吗?自从回到苏家那一天,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了,心虽然是疼的,但却意外的轻松。”
幸好她回来了,幸好苏家这样不堪,否则她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
“翠青,我从未怀疑过自己要走的路,你也莫要再瞻前顾后。天亮了,该梳妆了,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而此刻的落星阁,只能听到苏夫人跟苏婉月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韵儿,你这伤到底是谁弄的?阿娘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苏韵倒也没瞒着,如实回答,“是夏国三公主,她说燕国女子善舞,让女儿给她跳一曲,女儿不会,便惹怒了她。”
苏夫人脸色白了白,“堂堂公主,怎能如此欺负人?是阿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韵勾了下唇,既做不到,何苦说呢?
“阿娘,你也莫要太忧心,妹妹如今已经回来了,再不会有人欺负她。”苏婉月一直是善解人意的,所以母亲最喜欢她。
只是苏韵想知道,这份喜欢,在利益面前占几分呢?
母女俩抱头痛哭,好像三年来受苦的是她们一样。
苏韵静静看着,明明她才是故事主角,却置身事外融不进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母女二人哭得累了,总算渐渐止了哭声。
也终于步入正题,道明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韵儿,定远将军府今日办赏花宴,娘本来不想叨扰你休息的,未料将军夫人得知你从夏国回来,递了帖子约你过府一叙。”
苏韵了然,定远将军府家的小儿子,是三年前与她一同前往夏国的质子之一。
她还以为要等明日宫宴后,他们才会陆续找来,没想到将军府家先沉不住气了。
如此的话,明日宫宴便可多了一道保命符。
赏花宴自是要去,但……要拿来试试人心。
“母亲,不是我不愿去,只是我许久未在盛京,怕说错话丢了苏家的脸面。”
苏夫人本来还怕她不同意,听到这话,也并未多心,“无妨,让你阿姐陪你一道去,那些世家小姐平日里便十分追捧她,有她在,没人敢欺负你。”
话音刚落,苏婉月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苏夫人赶忙过去给她顺气,“手怎的这么凉,是不是又犯了寒症?”
苏婉月轻轻咳了两声,不等说话,一旁跟着的丫鬟委屈道:
“大小姐听说二小姐近日归家,每日清晨便去采花露,想给二小姐做百蜜花露养颜丸,这才染了邪风。”
苏夫人一听更心疼了,“你说你,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的还敢乱来,韵儿要不是生了这张脸,怎会招来豺狼虎豹?还吃什么养颜丸啊?”
苏韵苦笑,她这张脸从前便不得母亲欢喜,现在倒越发厌恶了。
“母亲说的是,阿姐,我这胃吃了三年的糙米饭,养颜丸反倒消化不了,阿姐莫要费心了。”
苏韵语气落寞,不争辩,反倒是让苏夫人一下便意识到说错了话。
“韵儿,阿娘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自打你离家这三年,婉月日思夜想,当初跳湖救你本就落了病根,现在更是染上寒症,这些年治病吃药,不知受了多少苦。”
苏韵眼里的嘲讽一闪而逝,自打她归家,大哥跟母亲句句不离苏婉月思念她,伤了多少心,吃了多少苦。
他们心疼苏婉月吃了三年苦药,却对她在夏国三年的遭遇置若罔闻。
哪怕亲眼所见她腿上的伤疤,也只寥寥数语敷衍了事。
爱与不爱真的太明显了,从前她怎的就被偶尔几句关心蒙了眼呢?
“母亲放心,我知晓的,阿姐自小体弱,幸好没去夏国,否则没人护着,连士兵都敢随意羞辱,阿姐哪里受得住?”
苏夫人听闻此话,心里的愧疚更胜几分,转过身抹了抹眼泪,“阿娘糊涂了,虽说你爹爹在朝中不好说话,但也不该让你去受委屈,阿娘这便帮你推了将军府的帖子。”
“别,将军府虽说不如国公府职位高,但有实权在手,莫要因女儿这点小事,让父亲难做,女儿去便是了。”
“那,我让你大哥随你一道去?”
苏韵想笑,大哥最不喜参加这种宴会,常常与人大打出手,不知给国公府带来多少麻烦。
后来苏明远明令禁止大哥参加此等聚会,也没人主动邀请大哥。
母亲说这话,不就等她主动拒绝呢吗?
明明最合适的人选是母亲,她却百般推辞给旁人。
说什么要补偿她,连区区将军府的宴会都不敢参加,不就是怕她被口水淹死的时候,污了她的名声吗?
苏家人人伪善,否则当初也不会明明定好了让她去夏国,却还装模作样演戏了。
想必也是怕她有一日能活着回去,还有利用价值吧。
不过她这一试,倒是试出了母亲对两个心爱子女的亲疏远近。
利益面前,人人只顾自保,大哥为上,苏婉月为下。
甚妙!
……
最后到底是她自己一个人上了去往将军府的马车。
从前她虽离经叛道,但因着有一张绝色容颜,也招来了不少的追捧者,她的名头仅次于阿姐之下。
虽不是她所愿,但大家小姐都看她不顺眼,她的性子自是不会曲意逢迎,关系可想而知。
现如今她身陷囹圄,今日的赏花宴可想而知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翠青想跟,被她强制留在家里了。
许是时运不济,刚下马车,便撞上了从前闹的最不愉快的宰相家千金,白若水。
二人打了个照面,她以为迎来的定是劈头盖脸的谩骂羞辱。
却不想白若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许久未曾言语。
她瞧着稀奇,从前见面都要阴阳怪气骂两句的人,今日机会难得,怎的哑火了?
苏韵见她不开口,点头行礼,便准备进门。
白若水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三年过得还好吧。”
苏韵脚步微顿,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有些酸。
随后莫大的嘲讽感瞬间席卷至心尖深处。
自打归家,第一个真心问她三年来过的可好的人,竟是她的死对头。
她做人着实是失败的。
“你怎么不说话?苏韵,别以为你去过夏国,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假以时日,我也是要随着阿兄上战场的,届时我连拿三城,不出半年便可直捣夏国都城,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在夏国纸醉金迷的。”
白若水明明在挑衅,可演技一般,语气里的小心翼翼掩饰的不算好,却也看得出尽力了。
苏韵以为,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有大夫来的,而且看对方的穿着,竟还是宫里的太医?
如今已到戌时,大哥区区五品官阶,是没资格进宫面圣的,自然请不出太医。
苏韵百思不得其解,反观苏城心里亦是疑惑。
先前他在门外等待,心里慌张也怕出事,有些后悔自己下的决定。就在他准备再派人去请大夫时,陆景身边的侍卫带着先前的小厮赶回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孙太医,要知道他可是专门给陛下诊病的,脾气古怪,没有陛下发话,旁人根本请不动。
他不知道这是陆景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匆匆带着孙太医进了屋子。
未料刚进门,竟看到苏韵主仆二人狼狈不堪的跪坐在地上。
苏城面色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伺候的丫鬟呢?还不把小姐扶上去。”
翠青这会儿早已恢复神智,她现在根本不相信旁人,尤其是苏城。
尽管手上全是伤,也自己忍着疼扶。
地上还留有苏韵的血,看着触目惊心。
苏城下意识避开了地上的印迹,想着自己也是为苏韵好,而且他这不是带着太医来了吗?
今日若是能成事,她以后会感谢他的。
孙太医不愧是宫里的老太医了,医术十分高超,只简单问诊几句,便先给苏韵下针止血。
等到苏韵情况有所好转,方才开始把脉。
把脉时,苏国公和夫人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
反倒是苏婉月作为幽兰小院的主人,迟迟未见人影。
众人各怀心事,直到孙太医开口。
“动了胎气,尚且没大碍,我给你开个方子,再施几天针,便可无恙,切记,万不可再大意。”
苏城脸色一变,下意识追问,“孩子呢,是不是流掉了?”
孙太医蹙眉,“小公爷这说的是什么话,胎儿若有事,二小姐也活不成。”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不是没用烈药吗?”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这孩子的命与二小姐已经息息相关,与用不用药有何干系?今日幸好老夫来得及时,若再晚一时片刻,血崩之症,药石难医。”
苏城大惊,怎么会?不是说用药才危险吗?
这么说今日若不是陆景让人带着太医赶来,岂不是……
苏城心里一阵后怕,他险些酿成大错。
苏韵这会儿已经好了不少,尤其是孙太医几针下来,确有妙手回春之效。
她自然没错过苏城眼里的震惊,讽刺之余,心想太医果然与他无关。
再看苏明远,仿佛也才知晓她的事。
孙太医临走前,给她开了几个安神的方子,告诫她定要休息好,万莫操劳。
待人离开后,苏明远将茶盏砸在苏城身上。
“你这个孽畜,你妹妹明日还要奉旨入宫,若有差池,你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苏韵闭着眼睛懒得看他们假惺惺的推卸责任。
自打她回到国公府,苏明远是从未表现过一丁点欢喜的样子,哪怕伪装都不曾。
其实在她九岁之前,父亲是很疼爱她的,在她还不曾表现过人之资时,便是父亲捧在手心的小女儿。发现她天资过人,父亲便更喜欢她,甚至连大哥都比不上。
后来她开始藏拙,渐渐平庸,父亲虽不及从前欢喜,却也是家里最包容她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大概是从她不小心撞见父亲跟大伯母偷偷见面开始的吧。
那年她才九岁,聪明是极聪明的,但因为年纪小,对很多事尚未开智。
大年初三,大伯父带着一家几口人来府中做客,她吃过饭后便跟大伯父家的兄弟姐妹们玩起了捉迷藏。
她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浩元弟弟,阿姐说弟弟在偏院,她便去偏院找人。
人自然没找到,但却看到父亲在给大伯母擦眼泪。
父亲发现她时神色很慌张,大伯母也宛如惊恐之鸟,只有她一脸懵懂无知,还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浩元弟弟。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话,让父亲瞬间变了脸色,当即给了她一巴掌,质问她都听到了什么?
那是父亲第一次打她,她哭着摇头说什么都没听到,父亲半信半疑,让她赶紧滚,不准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更不准乱嚼舌根。
她不懂,却也不敢忤逆,她以为自己乖乖照做,这件事便能翻过去,却不想从那之后父亲再没给过她好脸色。
苏韵渐渐长大,对当时的事是存着疑惑的,但父亲跟母亲恩爱非常,是整个盛京城的一段佳话,她便只当自己多心。
后来在夏国,她看到了不少大宅子里的肮脏事,再恩爱之人背后捅刀子的也不少。
往日的一幕幕便越发惹人怀疑,而最让她在意的是,那日是阿姐让她去的偏院,但其实浩元弟弟就在她卧房藏着。
也是从那之后,父亲对她越发厌恶,对越来越聪明的阿姐上了心。
苏韵收回思绪,正听到苏城的狡辩。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以前那么皮,有一年你把她打个半死,第二天不还是活蹦乱跳的,谁想到我轻轻踢一脚会这么严重。”
提及此事,苏韵微微睁开了眼,很巧,她被打的差点死掉那一次,也是因为大伯父家的小儿子苏浩元!
果不其然,苏明远当即变了脸色,仿佛被碰到了逆鳞,更加愤怒,“你个逆子,还敢顶嘴,管家,给我请家法来。”
“爹,因为这点事你要打我?”
苏夫人最疼苏城,自然见不得他被打,连忙上前劝阻。
“老爷你消消气,城儿他还小,不懂事,下手没个轻重。再说他不是带着孙太医来及时补救了吗?”
提起这个,苏明远脸色越发难看,“这点小事随便找个大夫不就好了,谁让你惊动宫里的太医的?”
昨日陛下才隐晦暗示过,让他护好苏韵肚子里的孩子。
他虽不知用意,但天子发话,哪敢不从?
谁料这才一日便出了岔子,孙太医能破例来国公府,怕也是陛下的授意。
虽说孩子保住了,但今日这事必须要有个说法,否则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因着苏韵今日要进宫面圣,苏夫人第二次踏入落星阁大门。
这一次带来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比先前的奢华不少。
“韵儿,休息一日可有好些?怎的脸色还是这样苍白。”
“夜里睡的不太安稳,没什么大碍,母亲今日不随我一同进宫?”
她被送去夏国后,不仅是国公府日渐得宠,苏家其他人亦是得了或多或少的恩赐。
苏夫人便是在那时候得了一品诰命在身。今日不仅是宫宴,还是皇家祭祀日,大臣内眷是要一起参加的,她却并未换上朝服。
“阿娘今日身子不大爽利,便不同你们一同去了,你阿姐正在梳妆打扮,有她陪你一起去,莫要慌张,若有任何不懂的礼仪记得及时问你阿姐。”
苏韵隐去了眼里的嘲讽,母亲性格虽软弱,但却很爱参加这种能露脸的宴席。
先前将军府的小宴推掉也便罢了,今日这等大事都能称病不去,是有多怕被她连累?
“母亲放心,我在夏国时,经常出入皇宫给天子贵胄们跳舞,宫规早已烂熟于心,不会累及阿姐的。”
苏夫人想起她小腿上的伤疤,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拉着苏韵的手,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韵儿,是阿娘对不起你。”
“母亲,都过去了。”苏韵抽回了自己的手,“大哥可还在怨我?”
苏夫人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有些失神,从前的韵儿若能得她主动亲近,定是极其开心的。
她嘴上说着不怨,心里当真是怨极了他们。
“他昨日便知晓自己做了错事,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夜了,刚刚才回院子里洗漱。”
苏韵并不意外,昨日她说了那番话后,苏城定然要悔过一番,想必能消停几日了。
“韵儿,阿娘帮你上妆可好?”苏夫人心想,只要她努力亲近,总归会让她慢慢放下戒心的。
苏韵下意识蹙眉,转而想到苏城靠不住,她还不知要在国公府住到何时,还是莫要把路走窄了。
“那便麻烦母亲了。”
苏夫人眼神一亮,当即笑着道:“阿娘给你上妆怎么会嫌麻烦呢?你这么美,上妆后不知要多娇俏。”
苏韵笑了笑,母亲的手是极巧的,从前总是把阿姐打扮的像是仙子下凡。
而她但凡给自己描个眉都要被母亲嗔怪,后来她便不再梳妆打扮,连头发亦是随便梳个男子发髻了事。
她十五岁生辰那日,厚着脸皮求母亲帮她上妆,母亲当时是怎么回她的?
母亲说她生了一张狐媚子脸,还想上妆去给哪个男人看?
现在心里有愧,为了亲近她,反倒能忍着厌恶说瞎话了。
梳妆过后,苏夫人亲手选了件青色云锦罗裙让她换上,云锦是近些年流行的紧俏料子,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流光。
苏夫人说这是去年苏州上供的新布,特意给她留的,整个盛京也不多见。
翠青帮她换衣服时,忍不住小声嘀咕,“小姐,这衣服也太华丽了,会不会惹来闲言碎语?”
“无妨,我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太寒酸了也不好,回头把珠钗发饰去掉便好。”
“夫人不知道发了哪门子邪,竟主动给你梳妆,搞得这么艳丽,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小心隔墙有耳。”
翠青当即闭了嘴,“小姐,翠青不能陪你进宫,你万事要小心啊。”
“放心吧。”哪怕今日不能尽如人意,也死不了。
她换好罗裙出来,苏夫人当即夸赞了一番,未料出门时,遇到了恰巧来寻她的苏婉月。
她们二人的衣衫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竟是一模一样。
苏夫人神色略有些窘迫,生硬解释着,“这布料刚好够裁剪两件罗裙,便给你们姐妹都做了一件。”
“我去换一件吧,今日妹妹才是主角。”苏婉月主动提及。
苏夫人很满意,婉月向来是识大体的,断不会让她难做。
“幽兰小院离得远,还是我去换吧,莫要误了时辰。”苏韵不等旁人开口,便已经回去换罗裙了。
苏婉月有些愧疚,“阿娘,妹妹是不是不高兴了?怪我,怎的偏偏选了这件。”
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怎会怪到你身上?韵儿本也不喜那件罗裙罢了。”
先前苏韵看到那衣服时,便偶有皱眉,她没想到苏韵竟怨恨至此,连一件衣服都这般嫌弃。
“阿娘,妹妹只是一时别扭,会好的。”苏婉月柔声安慰。
苏夫人叹了口气,从前她便不会跟这个叛逆的小女儿相处。她那双眼睛明明看着单纯,却好像能洞察人心。
现在她心里有愧,看着她那双冷冰冰的双眸,竟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苏韵再出来时,只简简单单穿了件白色罗裙,腰间一抹杏色点缀,连发髻上的首饰都去掉了几个,只戴了一个珠钗。
比先前素雅了许多,不张扬,不失礼。但却寒了苏夫人的心。
“你就那么怨恨阿娘,以至于连发饰都要摘掉吗?”
苏韵愣了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苏夫人为何生这么大气。
“母亲,今日参加宫宴的必然有其他质子的家眷,我若打扮的太过明艳,旁人会如何曲解生事?”
苏夫人脸色一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今日宫宴,本就福祸不明,若被人揪住了错处,定然是雪上加霜。
“那你先前怎的不说?”
苏韵苦笑了下,“母亲第一次为我上妆,不想扫了您的兴,想着进宫前再摘下便好。”
她本意是不想生事,刚刚翠青帮她换衣服时弄乱了发髻,便重新梳理了一下,想着再戴上也没必要,未料竟还是被揪住了错处。
苏夫人当即红了眼眶,“韵儿,是阿娘误会你了,往后阿娘每日都来为你上妆可好?”
“多谢母亲美意,可我早习惯了素面朝天,这样挺好的。”
苏韵淡淡拒绝,但神情落寞,任谁看了都要心疼。
苏夫人越发愧疚,怨自己怎的这样斤斤计较?
苏婉月将一切看在眼里,眉心微微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忘记去安慰母亲。
她快步赶上苏韵,“妹妹莫要记恨阿娘,她也是关心则乱。”
“阿姐,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在国公府安稳度过下半辈子。”
“那怎么行,你将来还要嫁人的,不可因一时失意而自弃啊。”
“阿姐,我这个样子还嫁给谁呢?若国公府容不下我,便去常伴青灯古佛也是好的。”
“可是……”
“你莫要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府门口。
因苏明远要上早朝,已先去了宫里,便只剩苏城一人在府门口等待。
苏城位居五品,本来也是要每日上朝的,但官职没什么实权,便只要初一十五上朝便可,所以与她们姐妹一同入宫。
看到苏韵,他即愧疚又心虚,本想道歉的,可看到她那张浑不在意的脸,道歉的话便又吞了回去,闷声闷气的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足可以容纳八个人,可苏韵却只坐在最边缘的角落,看着像是随行的丫鬟。
苏城气不打一处来,“你心里要是有气,大可以直接骂我,何必一副委屈的做派?好像谁欺负了你一样。”
苏韵苦涩一笑,她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早知道这个家没人会心疼她的。
她在夏国三年,旁的质子都有家人想方设法送的银钱与珠宝,有了银钱便能少受些罪。
而她连封家书都没收到过。
如今又带着孽种回来,百姓议论纷纷,国公府大门紧闭,她恐怕已经成了苏家的罪人了。
苏城看着她苍白的脸,死气沉沉早已经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这可是他捧在手心的妹妹,怎么会不心疼?当即软了态度。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往后有大哥在,再也无人敢欺辱你。”
苏韵沉默不语,不敢去想大哥现在的话有几分真诚。
利益面前,人心会变得。
幼时她天赋极高,五岁就会作诗,解开了会明大师的玲珑棋局,人人都夸她天赋异禀。
爹娘宠她爱她,夜里起了疹子,心急如焚,抱着她四处求医。
后来她默默无闻,阿姐文采一鸣惊人,爹娘就处处瞧她不顺眼,阿姐成了爹娘的心头肉。
她失落,却也替阿姐开心。
那是最爱她的阿姐啊,她看话本害怕,夜里会抱着她睡,她惹了事,会陪她一起跪祠堂,寒冬腊月她掉进冰湖,阿姐舍命相救。
爹娘打骂她,阿姐就加倍疼她,那么爱她的阿姐,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她亲手给她喂软筋散时,可有一刻后悔?
她带着浑身的伤回来,阿姐可有一刻会心疼?
在夏国这三年,她每每坚持不住时,都想问一问阿姐,往日姐妹情谊,真的就……全是假的吗?
苏城蹙眉,看她不言不语,不像往日那般顶撞回来,知道她就是故意的,无名之火无处可发。
气的口不择言道:“孩子是谁的?”
看到苏韵白了脸摇摇欲坠的模样,苏城便后悔了,但碍于兄长的身份,拉不下脸道歉。
苏韵艰难开口,“大哥虽远在燕国,但两国通商,也该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吧,当真要问?”
传闻有许多版本,有说孩子是太子的,有说是三王爷的,还有说是夏国皇帝的。
然而事情闹的那样大,皇家颜面都丢尽了,却无人认领,直到她被送回燕国,都闹不清谁是孩子父亲。
夏国百姓说可能他们自己也分不清,否则怎么敢让皇室血脉流落在外?
讽刺的是,夏国皇室本就荒淫无度,百姓大多都在可怜她,反观燕国?厌恶她丢了燕国脸面,巴不得她死在外头。
“我……”苏城想到那些传闻,一时语塞,竟不敢再深究。
苏韵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进去吧,别让父亲母亲等太久。”
国公府相较于三年前已经大不相同。
昔日的国公府早已日渐没落,爹爹也不过得了个末等爵位,没有实权,渐渐沦为边缘人物,连宫宴都只能坐在末席。
现如今,府里一改先前的落魄,三步一景,处处透着奢华。
“事已至此,找个大夫把孩子流了吧。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韵脚步顿了下,“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苏城蹙眉,“我好声好气哄你,你到底要阴阳怪气到什么时候?怎么就不能宽容一点……”
不等他说完,苏韵忽然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原是一只黑猫跑到了她的脚边。
苏城见此,脸色极为难看,“从前你最喜欢猫,现在又想作什么妖?装可怜让我愧疚吗?”
苏韵嗓子发紧,根本辩解不出声。
好在翠青在,快速赶走了黑猫。
苏韵吓得心有余悸,久久站不起来。
苏城看的火气再也忍不住。
“苏韵,你到底在矫情什么?从前上树抓鸟都落不下你,现在怕猫?三年过去,当真一点长进没有,夏国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怪我当初不该纵着你胡作非为,养成如今这般刁蛮性子。”
苏韵心尖一疼,夏国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吗?从前大哥说她真性情,不拘小节,现在骂她矫情,刁蛮任性。
翠青看不过小姐受委屈,反驳道:“大少爷,你可听说过猫刑?”
苏城脸色一变,猫刑他自是听过的,将犯人绑在麻袋之中,放入几只野猫进去,鞭打野猫,让其抓挠犯人血肉,犹如剥皮。
难道韵儿……
他慌忙去看苏韵露在外面的肌肤,瞧着虽有些不寻常的苍白,但细嫩光滑,哪里像是经历过猫刑的?
“大少爷在找伤疤吗?小姐毕竟是燕国质子,脸面还是要维持的,敢不敢让小姐将鞋袜脱下来给你看?”
苏城脸色一白,“不可能,韵儿可是公主,谁敢如此折磨她?”
“公主?大少爷可知小姐为何遭此折磨?只因她不会跳舞。小姐现在的舞姿堪称绝顶,大少爷想看看吗?”
苏城猛的后退了一步,韵儿自小最厌恶的就是跳舞,堂堂国公府嫡女,去夏国给人跳舞?
苏韵等翠青质问完,方才开口制止,“翠青,别说了。”
苏城见她们主仆二人,一时间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喜欢跟他顶嘴的妹妹了吗?死气沉沉,眼里没有一点生气。
就连翠青,见到他也不再叽叽喳喳喊大少爷。
他想起韵儿刚刚的反问,真的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不会的,只要他尽力弥补,什么伤抚不平?
苏城心中苦闷,气的踹了抱猫的小厮一脚,“混帐东西,抱个猫都抱不好,把猫给我扔出府。”
小厮吓得不敢反抗,支支吾吾道:“可这是婉月小姐的猫。”
提到婉月,苏城稍微恢复理智,下意识回答道:“那就抱仔细了,别惊了二小姐。”
见苏韵看他,轻咳了一声,干巴巴解释,“自从你去了夏国,婉月整日整夜的哭,你不是最心疼她吗?一只猫而已,便莫要计较这些了。衣服脏了,先回繁星阁去换身衣裳吧。”
旁边小厮连忙提醒,“大少爷,婉月小姐养的猫都在繁星阁。”
“什么时候的事?”
“这……自打二小姐离开,便一直如此。”
苏城脸色一沉,今天怎么事事跟他作对?以后还不知要怎么被她翻旧账。
想让小厮去处理,又怕苏韵太过恃宠而骄,伤了婉月的心。
“那就先给二小姐收拾个临时院子出来。”
苏韵眼里的嘲讽一闪而逝,她走后,苏家没给她留院子,连阿姐的猫都比她重要,这就是他所谓的以后会好好补偿她?
苏城知道她不高兴,想着也该杀杀她的锐气了,可莫名不敢看她的眼睛,简单交代两句便匆匆离开。
看着大哥仓皇而逃的背影,苏韵眼神微凉,苏家已经容不下她了。也或许,苏家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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