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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

不知春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不禁想,她在岭南居住的时候,也是这般吗?应该不会是这般摆放,至少得有个梳妆打扮的镜台。那她在他家的春棠院,又摆着什么?他忽然很想知道,一想到当初发的毒誓,只觉脑子被驴踢了,简直是受了邪魔的唆使。宋琬见他在环顾屋子,自己绕到屏风后,把脸擦干净,盥洗一番,又换了身干净单衫。府里没有裙裳,她纵是换掉官袍,也披着青衫浅淡,一副静若修竹的清泠姿态。沈期在她书案边支颐,似乎在翻看她顺手落下的经卷,宋琬上前去瞧,一页都没翻。她不禁凑近些,调侃道:“侯爷看书好慢啊。”沈期皱眉,迅速把书页合上了:“哪有?”“你盥洗才慢呢。”“不是要歇息吗?如何不去榻上躺着?”宋琬宽容一笑,坐到他身边:“您在这儿,就陪您说会儿话。”“等聊困了我就睡。”她挨着他,宽凳...

主角:宋琬沈期   更新:2025-02-28 18: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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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琬沈期的其他类型小说《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由网络作家“不知春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不禁想,她在岭南居住的时候,也是这般吗?应该不会是这般摆放,至少得有个梳妆打扮的镜台。那她在他家的春棠院,又摆着什么?他忽然很想知道,一想到当初发的毒誓,只觉脑子被驴踢了,简直是受了邪魔的唆使。宋琬见他在环顾屋子,自己绕到屏风后,把脸擦干净,盥洗一番,又换了身干净单衫。府里没有裙裳,她纵是换掉官袍,也披着青衫浅淡,一副静若修竹的清泠姿态。沈期在她书案边支颐,似乎在翻看她顺手落下的经卷,宋琬上前去瞧,一页都没翻。她不禁凑近些,调侃道:“侯爷看书好慢啊。”沈期皱眉,迅速把书页合上了:“哪有?”“你盥洗才慢呢。”“不是要歇息吗?如何不去榻上躺着?”宋琬宽容一笑,坐到他身边:“您在这儿,就陪您说会儿话。”“等聊困了我就睡。”她挨着他,宽凳...

《露馅后,侯爷沦陷了宋琬沈期》精彩片段


他不禁想,她在岭南居住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应该不会是这般摆放,至少得有个梳妆打扮的镜台。

那她在他家的春棠院,又摆着什么?

他忽然很想知道,一想到当初发的毒誓,只觉脑子被驴踢了,简直是受了邪魔的唆使。

宋琬见他在环顾屋子,自己绕到屏风后,把脸擦干净,盥洗一番,又换了身干净单衫。

府里没有裙裳,她纵是换掉官袍,也披着青衫浅淡,一副静若修竹的清泠姿态。

沈期在她书案边支颐,似乎在翻看她顺手落下的经卷,宋琬上前去瞧,一页都没翻。

她不禁凑近些,调侃道:“侯爷看书好慢啊。”

沈期皱眉,迅速把书页合上了:“哪有?”

“你盥洗才慢呢。”

“不是要歇息吗?如何不去榻上躺着?”

宋琬宽容一笑,坐到他身边:“您在这儿,就陪您说会儿话。”

“等聊困了我就睡。”

她挨着他,宽凳是梨木黑漆的,很光滑,沈期故意又挪了两寸,几乎贴上了她的身子。

宋琬一点儿也不抗拒,索性把脑袋靠在他肩上,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沈期忽然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动了,会让她靠得不舒服。

他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宋琬。”

宋琬感知到熟悉的触碰,心里欢喜:“嗯?”

沈期揉了揉她发顶:“方才换衣裳,有没有检查自己伤着哪里?”

“或许初时不觉着痛,还是有创口。”

宋琬沉默了一瞬,想到刚刚把单衣扯下来的时候,后背真有一点儿疼。

回家一路都没觉着,该是燎泡粘着了,布料一扯开,才有种粘黏破掉的痛。

不过应该是很小的创面,比她儿时习武的刀剑伤还要轻得多,不足挂齿。

她想了想,对上沈期关切的眼:“侯爷不用担心我,我没受伤。”

沈期却不放心,尤其是感觉到她的思忖和停顿,更加相信不了。

他索性把宋琬扯过来,亲自验证,二指交叠,就在她身上摁。

“可能有些地方你自己也瞧不见,若是按得疼了,要告诉我。”

宋琬咬住牙关,想着就算他按到了,她也不会轻易喊疼的。

可沈期像是懂什么穴位关窍似的,一碰到她颈后,就像银针贯穿一般,扎得她痛呼出声。

她勉强扒着桌角,才没有摔出去,沈期赶紧捞过她,扣在怀里轻拍,哄道:“没事吧,阿琬?”

“很疼吗?”

“那一定是伤着了。”

他万分担忧地瞧着她,好像非要看看她的伤处似的。

宋琬却无端耳热,被他灼灼目光盯得胆小,不敢给他看。

虽说之前在南郡受箭伤,她也当着沈期的面宽过衣,可那时不一样,他们不是这般暧昧的关系。

现在她是真有些知羞了。

沈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并不在乎地一笑:“你自己涂药,找面镜子看,我给你拿着。”

宋琬垂下长睫,点了点头。

她估摸着是燎泡,很快翻了烫伤膏出来,坐在立镜前,又给沈期塞了柄长铜镜。

沈期也不恼,规规矩矩地替她端着,其实他也怕看她的身子,每当离得近了,格外失控。

他不想在她面前那般失态,完全是个道心毁坏的纵欲之人。

宋琬缓慢地挑开系带,褪了里衣,白皙的肩头半露,肤若凝脂。

她依稀感受得到燎泡位置,伸手去够,试了三五次,也没抹上,反而弄到了干净的衣上。

沈期本来没敢看她,等得久了,忍不住瞧她一眼,正好看到她刮着药膏,又往衣衫上抹,简直令人头昏。


她很识趣地站起来,长睫扑朔:“我,我告退了,侯爷早些休息。”

沈期没拦她,算是默许了。

其实他很想她留下来陪陪他,就算是枯坐着,至少人也在他身边。

但他没说,坐在柔软的地垫上,眼看她走了。

她的裙摆很轻飘,纤尘不染的白皙。

连着她整个的人都是。

他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决定哪天再去道观里拜一拜,把这份躁动克制住。

他想亲近宋琬,完全只是想对她好的缘故,跟这种恼人的欲望完全不沾边。

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的感情是假的,是由男女之分驱使的。

他想对她真。

沈期坐回榻上,窗外是月在中天,皎洁一地。

枝头海棠的影子落在锦帐上,花摇风动,柔软得恰如春夜。

他倚在窗边,看见最娇艳的一朵将将绽破,吐蕊在月光下。

他忽然就不想睡了,去锦盒里捣鼓宋琬那朵碎掉的珠花,修补了一晚上,珠链勾回去了,花瓣还没粘好。

更漏又滴落了三遍,鸟鸣渐起。

沈期终于吹熄烛火,修好的海棠花落在几案上,明月如雪。

*

宋琬依旧是很早上朝,攥着笏板写字。

她一路都觉得瑞王党的人盯着她,好像她行差踏错一步,就要身死魂灭似的。

都察院有不少人知道她下过狱,都在背地议论她的依仗,总归是同旁的人不一样,撞到绝处还能逢生。

她解释不了,仍旧规矩地回到值房检点卷宗,早晨沈期没来,可能是起不来吧。

毕竟昨晚他们对坐到子夜,天星燃烛。

宋琬揉了揉额角,好像还是她的命比较苦一点。

她没办法,勤勤恳恳又干了一天活,快傍晚的时候,沈期站在值房外的檐廊,安静地等她。

同僚瞬间停了翻卷宗的手,个个支着脑袋打量她。

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啊,谢大人能犯事,能出狱,偏生过得好好的,年纪轻轻还升官,分明应试中举也才三月。

都是攀附上了广平侯的缘故,两个男子,也是荒唐。

宋琬没管他们的小心思,略微整理了桌案,确保没留什么供人中伤的把柄,便施施然地出去了。

沈期没敢离她太近,毕竟是在宫里,只问道:“今晚你去哪儿?”

宋琬知道谢知衡在宫外接她,很怕沈期计较,承诺道:“我先回趟自己那儿,晚些来找您。”

“我跟兄长说好了,要一起用晚膳的。”

沈期有些吃惊:“你兄长还活着?”

宋琬觉得这个可以告诉他,便把入京之初的事挑拣着说了。

沈期这才明白她为何会又嫁给他,又在外奔波,原来纯属阴差阳错,无奈之举。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主动坦白之前的事,沈期有种被信赖的安全感,暗自高兴了一路。

直到他跟宋琬并肩走到承天门外,看见了谢知衡的马车。

宋琬并没有太心虚,反而主动先哄住他:“侯爷相信我,我不会骗人的。”

“昨天说去,再晚我也去了。”

“今日我用过晚膳就去,您想喝茶汤吗?我叫银珠先送过去。”

沈期想到从前不屑一顾扔掉的食盒,心里就是后悔。

他定定地瞧着宋琬,觉得她特别的诚心,特别的坦荡。

好像谢知衡真的跟她如兄如父,不是什么值得回避的关系。

她甚至可以当着谢知衡的面,盖上他的手。

沈期稍稍顺毛了些,点头道:“那好。”

宋琬松了口气,转身爬到自己的马车上。


他稍微放下点心,在家中等她,本以为上午便能见着,还给她留了午膳,没想到她回府已是傍晚。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如何这样晚才回来?”

宋琬不好同他说沈期的事,避重就轻道:“在宫中耽搁了,万幸无事。”

谢知衡猜得到,她在那般绝境下还能翻盘,一定或多或少暴露了宋家的身份。

他仅仅瞧了宋琬一眼:“说了多少?”

宋琬咬着唇:“说我是哥哥。”

谢知衡“嗯”了一声,接着提醒她:“瑞王此次没能动得了你,估计要下杀招了,你出门一定顾好安危,别叫人行刺或是下毒。”

“以后上朝出宫,我都护送你。”

宋琬惯性地点了点头,又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直觉沈期若是瞧见了,一定会醋意大发,同她置气。

可她不知道怎么跟谢知衡说,他向来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

宋琬盯了他好一瞬,犹豫再三,还是吞了声。

谢知衡瞧着她灰扑扑的小脸,倒是心软:“你赶紧沐浴歇息吧,在牢里一夜,怕是没合眼。”

宋琬点头,回到屋里,拾掇起衣物,仔细泡了个澡。

热气蒸腾,她是真有些犯困。

她勉强擦干身上的水珠,爬到榻上去,足足睡到深夜。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过沈期,沐浴完要找他的。

宋琬直觉不妙,这人肚量小脾气大,或许此刻还守着灯烛没睡,一心跟她生闷气呢。

她赶紧踩着鞋面下榻,披上一件竹纹暗绣的披风,就往侯府去。

她钻的是地道,一探出来,就瞧见银珠焦急地踱步来去,一副头大的样子。

“小姐,今天侯爷特别奇怪,反反复复到院子门口来。”

“我说您不在,他非要我拿个准信,说您什么时候回,像是要寻仇似的,我哪敢说呀?”

宋琬扶住了额头。

夜已深了,更漏迢递,银屏微寒。

她决定当即去跟沈期解释,提了柄晚风摇曳的竹笼灯,便往秋轩阁走。

她从来没有以宋琬的身份来过这里。

下人们差点没认出她,面面相觑了好一瞬,犹豫道:“侯爷已经歇下了。”

侯爷不喜欢少夫人,已经是阖府皆知的事情,每次少夫人送东西过来,侯爷都是直接扔掉的。

想必这么晚了,侯爷根本没有心情见她,听到她来吵扰,说不定还要动怒发火。

下人们巴不得宋琬赶紧走,别触到沈期的霉头。

毕竟侯爷这一晚已经很不对劲了,肉眼可见的精神差。

宋琬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很宽和地笑了一下:“劳烦通传一声,看他想不想见我。”

下人们无奈地缩缩脖子,只觉她自取其辱,从前扔了那么多食盒,难道还不长记性吗?

还是一个心软的跑进屋内,去告知沈期。

然后众人听得里头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摔落了,珠帘也晃得哐哐响。

眼圈发红的男子很快走出来,压着极度的不悦:“谁拦的她?”

“以后她来,随时出入。”

下人们霎时目瞪口呆,不知侯爷如何就转了性子,简直对少夫人是天差地别,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们纷纷后怕地点着脑袋,退到一旁去。

沈期忙不迭的,在人群之后,看见了一身清瘦的宋琬。

一袭素白裙裳,非常简单的料子,连暗绣浮光都没有,温柔得干干净净。

她或许是冷了,稍稍拢了拢身上的竹色披风,像极了她在外头行走,常穿的那件春袍青衫,或许本就是男装的样式,一点儿也不违和。


他当然没有傻到去拆开。

一个可怕又真切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爆炸。

这个让他动摇道心,屡屡破戒的人,是个女子。

原来他不是好男色,不是对男子起了狎昵之心,而是跟万千凡俗男子一样,过不了女色的关。

太震撼了。

沈期几乎是立刻把巾帕抽出来,只稍稍吸了点水渍,又给她规规矩矩地扣上。

这事不能让她察觉,否则更加尴尬。

他还想戒色修道,而她既然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必然不想被人瞧出端倪,捏住把柄。

否则,她可能越发警惕,疏远他,甚至对他起杀心。

沈期忽然想到死在明县大牢的章存若。

很可能也是拿了宋琬的把柄,在跟她博弈。

他不想跟她变成那样,更不想被她提防回避。

那他死也不会说,至少她还能像如今这般,信任和依靠他,不会排斥同他相处。

沈期攥着微微颤抖的巾帕,久久无法平静。

直到听得莲花更漏敲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将巾帕放到一边。

他隔了三丈远,起身续了灯烛,继续陪她。

好让人怜惜的一个人,竟然还是女子。

可他不该喜欢任何人,她也一样,一旦踏到云谲波诡的境地来,情爱是能杀人的东西。

只是不明白,她为何非要走这一遭?

野心吗?复仇吗?京城的纷乱太多了,他不知道。

但至少她不妨害他,还足以护着。

沈期支颐坐到了深夜。

宋琬睁眼的时候,烛火惺忪,燃香也烧尽了,满室昏黄。

她名义上的夫君离得很远,犯困般撑着,居然没有睡下。

宋琬深感不妥地爬起来,想喊他去休息,然后诚惶诚恐地谢罪,做做样子。

可她刚下榻,就察觉出了不对。

这里根本就不是文华阁的值房!

梨木雕窗,金漆灯架,惯用莲纹的幔帐纱橱,还有一颗她送的夜明珠,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光泽如月,温润安静地洒在床褥。

这不会是……

宋琬绕到屏外打量一圈,终于确信自己回家了。

家具陈设,盆景摆件,跟她的春棠院很相似,完全是一个风格。

沈期把她带回府了。

简直要命……

她都不敢想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沈夫人有没有来过,下人们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而且她昏睡了这么久,沈期有没有动过她?

宋琬头皮发麻地退回来,趁着天没亮,赶紧想逃。

沈期却被她的动静吵醒了,微微皱眉:“你怎么下床了?”

宋琬浑身僵硬地坐回来:“我……下官感觉好多了,可以走了。”

“实在是叨扰侯爷了,又欠了侯爷一份恩情。”

“日后若有足以驱策之处,还请侯爷不要顾虑。”

沈期安静打量了她一会儿,她清醒之后的神态,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光想着如何跟他客套,眉眼间全是疏离。

他不喜欢她这样,他要留她。

但他不太敢碰到她,仅仅是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太医说了,你还要静养好几天,而且每日都要施针。”

“你若要走,便叫你府上的人来接,还需带上医术高明的府医,叫本侯见过了才行。”

宋琬立在原地,显而易见地犯难。

她的确可以叫谢家的那些人来接她,但至于接到哪里去,不就是一墙之隔的隔壁吗?

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

沈期见她哑口无言,便料到了,她一定是初入京城,一贫如洗,赁不起什么好宅邸,更加请不起仆从府医。

他很自然地可怜起她,不容置疑地安排:“那你在侯府待到痊愈,本侯便放你走。”

*

宋琬跑不掉,又怕拂了他的好意惹恼他,便住下了。

她实在是战战兢兢,而且她两日没回谢府,也没回春棠院,银珠肯定急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满京城地找她。

她头疼地捏着额角,今晨还咳血,扎过穴位后,勉强好了些。

外头却好像有人通传,是喊沈期的。

“侯爷,少夫人派人送了些汤羹来。”

宋琬差点又开始猛咳,她人还在这儿呢,谁能给沈期送东西?

等等,莫不是银珠在找她?

如果沈期收了,就代表她在这儿,那个被带回府中的官员就是她。

想到这个,宋琬连忙踩着皂靴撑下榻,沈期却已经替她一口回绝,还很冰冷。

“不要。”

宋琬鞋都没穿好,几乎是站在鞋面上,从珠帘后探出来:“侯爷,是什么呀?”

沈期难得见她有兴致,便让通传的人又说了一遍。

宋琬像是有些犹豫,咬了咬唇,斟酌般地瞧着他。

沈期莫名笑了一下,自以为会意:“你饿了?”

宋琬很紧张似的,点了点头。

沈期觉得她有点罕见的可爱,示意下人将餐盒留下。

一打开,除了青豆羹,还有小酥饼,正是她曾经吃过,说喜欢的。

但一想到这些出自那个人的殷勤,沈期又犯恶心。

他略显烦躁地起身,喊住刚走的下人:“不许再送,本侯扔了。”

宋琬无语至极,埋头咬住腮帮子,憋了一会儿笑,又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不愧是银珠的手艺啊,豆羹一点浮沫碎渣都没有,醇香极了。

她光是吃了两天的药,又咳了一夜血,喝点热的,整个人都熨帖多了。

就连眼角眉梢,都浮上一层久违的舒朗。

沈期一直在打量她,不知她吃点东西竟能开心成这样,还真是像极了小姑娘。

于是他坐下来,托腮瞧着,顺口道:“喜欢就多吃点。”

宋琬放下筷子,看他这样,不禁心里憋坏,眼珠转了一瞬:“真的吗?”

“贵夫人会给下官做吗?”

沈期立刻就噎住了,跟生吞了一整个酥饼没差,很是滞涩地盯住她,解释道:“本侯没有什么夫人。”

宋琬眉心皱了皱,像是有点吃惊,又很快识趣地点头:“哦。”

沈期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完全把他想象成了什么道德有亏的败类,忍不住补充:“这是母亲一个远房侄女,借住府上。”

“本侯乃修道之人,怎可能娶妻?”

宋琬真是听得想笑,拿碗盏的手都憋不住抖。

怎么?那跟她拜堂的人是鬼吗?

她逼自己咬住了腮帮子,又看了言之凿凿的沈期一眼,终于还是偏过头去,给自己塞了一嘴小酥饼。

沈期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就感觉她不相信,在那儿憋笑。

好吧,随便她信不信的,反正他也不打算多接近她,作为友人照料一二便是了。

宋琬很快吃完了,下人低头进来,收拾好了碗碟。

她刚想躲回帐内,以免接触到更多的人,屏外已经传来了一道熟悉至极的女声。

“子望,琬儿不见了,你赶紧去西市的铺子找她。”

宋琬整个人僵在原地,实在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假意咳了几声,居然真咳出来一帕子的血,赶紧跟沈期告退:“下官……”

沈期已经开始烦躁地捏额头,抬手示意她进内屋休息去。

沈夫人着急忙慌地进来,没瞧见传闻中那个小官的身影,一想到宋琬,仍发愁道:

“琬儿娘家在京中有产业,她平日里打点经营,也常常不在府上,可从没有超过两日不来请安的。”

“母亲怕她是出什么事了,你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外管铺子,免不了遭人欺负。”

“可惜她从来不叫咱们插手,也不知是碰到什么难事了,总归她家产业就那几处,你赶紧都跑一遍,得瞧见人没事才行。”

沈期被她嘀咕得费解,更无心管这种人的死活:“她就在府中啊,早晨还派人来送吃食了。”

沈夫人气他无动于衷:“那是她走之前吩咐人送的,如今又不在家。”

“连她院子里几个最亲的丫头,都出门去寻了。”

沈期听着只觉头疼,还生怕里屋躺着的那个耳朵好使,听了当笑话,恨不得沈夫人别管了。

“那不就行了,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不成?谁知道她去做什么了,指不定借着侯府的名头,去搞什么阴谋了。”

“母亲你就别管了,有什么要紧的?”

沈夫人最见不得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想到他昨日抱了个男子回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因为被男子迷了心智,放着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不要,简直是疯了!

她戴满金银的指节叩在桌面上,兴师问罪道:“你是不是喜欢男子,才看不惯琬儿?”

“母亲很明白地告诉你,不管近男色还是近女色,都不能修全真教义,你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破戒,还不如近女色。”

沈期实在忍受不了,摁住沈夫人的肩,直接送客:“不可能。”

沈夫人被他推到屋外,气得不行,却又拿这个犟种没办法,只好回去等宋琬的消息。

宋琬侧躺在里屋床帐里,猛猛咳血,咳了半个铜盆。

沈期进来一看,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府医说只要静养,不该再咳血的。”

宋琬叹了口气,她倒是想静养啊,但听着他们在屏外为她吵架,沈夫人还在满京城地找她,怎么休息得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又求了沈期一次:“下官真的好了,虽然咳了点血,可精神都恢复了,侯爷准下官回去吧。”

“虽然都察院准了假,可庶务也不少,下官还得回去翻几页卷宗,而且刘惠的案子,下官都不知道怎么判的。”

沈期是真无话可说,世上竟有这种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难道她要咳一袍子的血,再呕到卷宗上,向上司报一个呕心沥血的旌表吗?

他驳回了宋琬的请求,将她摁回榻上:“再叫府医来施针一次,半日不咳血才准走。”


直到他们都退到稍显空旷的中庭,沈期才留意到,宋琬还绑了一个人。

粗布衣衫的内侍,唇角溢血,双手溃烂。

沈期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定定地看向宋琬,颇有种劫后余生的眼酸。

而宋琬勉力撑着,拿长剑抵着地面,才没歪倒下来:“这是瑞王安插进值房的奸细。”

“一个纵火的内侍,刚想咬舌自尽,我给他嘴里堵了。”

她大口呼吸了片刻,总算恢复了些许,终于能正眼看看他:“侯爷这是,来找我的吗?”

“让您担心了。”

沈期眼角湿润地看向她,忽觉满腹的委屈不忿都消散了,只剩下无休无止的颤抖,和说不完道不尽的珍惜。

再凶险一点,他就要见不到她了。

在生死面前,那些小情小爱的计较又算得了什么?她是朝廷命官,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高门遗孤,走的路如此艰险。

如果他跟不上她,反倒拿着情爱拖累她,又岂能与她同行?

沈期望着她烧焦几缕的头发,实在怜惜,却怎么也不敢揉她入怀。

他好一阵喉头发涩,艰难地对上她:“你眼下要如何处置?”

宋琬也有些沙哑,熏着了嗓子:“这人扣到刑部牢里去。”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直接押到东宫暗牢,交由太子殿下审问。”

她揪着手底这还不安分的内侍,直接抡了一拳,才叫他没了声:“我就不信太子问不出来东西,之前城东火库案的卷宗没偷成,瑞王直接来烧书阁了。”

“这案子牵扯到成王谋逆旧事,至关重要。”

那内侍瞬间竖起耳朵,突然扑过来,像是想咬宋琬一口。

宋琬反手拎起剑,在他喉头割出了一道血痕,嵌进皮肉两寸,血流如注,却没严重到断气。

沈期沉默看着淌到她腕上的血,心里发闷,莫名又想到幸好她杀人用右手,腥臭的血还不至于,弄脏了他绑的红绳桃花。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底也装上她的事,尽可能顺从:“那我陪你料理。”

宋琬没有推辞,抓着内侍的领子更紧了。

沈期跟了她一路,直到亲眼看着这瑞王奸细被关押。

太子神色复杂地瞥了宋琬一眼,算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养伤吧。”

沈期很自然地虚扶住她,熟稔得就像经常碰她一样,连眉眼都温柔得吓人,看得太子两眼一黑。

这两个人,真是违背伦常,不羞不臊疯了!

他盯穿了沈期揽人的模样,一万句叱骂没出口。

如果他没记错,沈期幼时,是跟宋瑜的亲妹妹订过婚的。

如今竟然跟妻兄乱伦,还是断袖,简直离谱!

他倒要看这两人如何收场!

*

沈期寸步不离地跟了宋琬一路,扶她上了侯府的马车。

今日她下值太早了,谢知衡还没来得及接她。

沈期稍稍高兴了一点,将她搂进怀里,反反复复地打量。

她雪白脸颊上全是黑灰,像朵掉在泥泞里的玉兰花,花瓣都蜷皱了,脏得可怜。

他没忍住抬袖替她擦擦,就算他是新浣的白衣,熏了三遍兰香。

宋琬埋在他怀里,又不说话,仅仅是嗅着他衣上淡香,安心般地贴住了。

沈期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伸手揉了揉她乱成一团的发,越瞧越觉得她像一只被炸飞的小猫,美丽的白毛全打了结,还抖着没有力气的小爪子。

他怜惜般叹了口气,抱她很紧,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宋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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