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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相公彪悍妻完结版小说蔺鸿玲卞颖媛

莞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兔子!”美男指指小溪,“本……我想吃烤兔子,松江,多给点儿银子,让她们滚远点儿,最讨厌脏兮兮的乞丐了,看着就碍眼。”乞丐!碍眼?花无尽下意识地摸摸褴褛的衣服,再看看脏兮兮的儿子,心道,还真像乞丐,不过,既然兔子可以换钱,被这绣花枕头不疼不痒的刺两句也算不得什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护卫闻言跑过来,拿出一大块碎银,道:“小弟弟,我要这只。”他指的是小溪打昏的那一只。果然是好大一块银子,灿白灿白的银块照亮了花无尽的眼睛,她摸摸干瘪的肚皮,心中无限欢喜。现下一两银子能买两石大米,一石米120斤,两石240斤,而现代大米差不多3元每斤,照此换算,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七百二十元。一只兔子就卖了五两左右银子,相当于现代三千多,这花美男是救苦救...

主角:蔺鸿玲卞颖媛   更新:2025-03-09 20: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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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蔺鸿玲卞颖媛的其他类型小说《忠犬相公彪悍妻完结版小说蔺鸿玲卞颖媛》,由网络作家“莞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兔子!”美男指指小溪,“本……我想吃烤兔子,松江,多给点儿银子,让她们滚远点儿,最讨厌脏兮兮的乞丐了,看着就碍眼。”乞丐!碍眼?花无尽下意识地摸摸褴褛的衣服,再看看脏兮兮的儿子,心道,还真像乞丐,不过,既然兔子可以换钱,被这绣花枕头不疼不痒的刺两句也算不得什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护卫闻言跑过来,拿出一大块碎银,道:“小弟弟,我要这只。”他指的是小溪打昏的那一只。果然是好大一块银子,灿白灿白的银块照亮了花无尽的眼睛,她摸摸干瘪的肚皮,心中无限欢喜。现下一两银子能买两石大米,一石米120斤,两石240斤,而现代大米差不多3元每斤,照此换算,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七百二十元。一只兔子就卖了五两左右银子,相当于现代三千多,这花美男是救苦救...

《忠犬相公彪悍妻完结版小说蔺鸿玲卞颖媛》精彩片段


“兔子!”美男指指小溪,“本……我想吃烤兔子,松江,多给点儿银子,让她们滚远点儿,最讨厌脏兮兮的乞丐了,看着就碍眼。”

乞丐!碍眼?

花无尽下意识地摸摸褴褛的衣服,再看看脏兮兮的儿子,心道,还真像乞丐,不过,既然兔子可以换钱,被这绣花枕头不疼不痒的刺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护卫闻言跑过来,拿出一大块碎银,道:“小弟弟,我要这只。”他指的是小溪打昏的那一只。

果然是好大一块银子,灿白灿白的银块照亮了花无尽的眼睛,她摸摸干瘪的肚皮,心中无限欢喜。

现下一两银子能买两石大米,一石米120斤,两石240斤,而现代大米差不多3元每斤,照此换算,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七百二十元。

一只兔子就卖了五两左右银子,相当于现代三千多,这花美男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化身,还是人傻钱多啊!

不管是哪种,她都决定感谢他八辈祖宗!

然而,花无尽乐意,小溪却很有骨气,“娘,他骂咱们是乞丐!”他委委屈屈地看着花无尽,意思是不想卖。

花无尽双臂抱住儿子,俯下身子,趴在他耳边说道:“儿子,他嘴臭,可银子不臭,有了银子,咱们娘俩就有饭吃了,”而且那美男和型男的身份都不简单,虽不用巴结,但也不能得罪。

小溪想了想,把死兔子放到花无尽手里,抢过银子,“哼”了一声,把活着的那只扔了过去。

“哼什么哼,小乞丐,算你运气,本……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美男掩住口鼻,拂袖而去。

娘俩一同冲着美男的背影挥了一拳,稍等片刻,也下了山。在地头上采了好些马齿笕、荠菜,又到河里把剩下的那只兔子洗剥干净,这才欢天喜地的回了家。

花无尽喜欢美食,做菜也略有两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只好把脑子里想象的那些兔肉的做法通通抛开,把肉剁成块,冷水下锅,盖上盖子,小火炖了。

香味儿慢慢地熬了出来,花无尽撇出浮着的血沫子,让肉汤变得清爽。

小溪从灶头处探出小脑袋来,“咕咚”一声吞掉一口口水,可怜兮兮地问:“娘,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有个现成的亲儿子可真是太好了!

花无尽“噗嗤”一笑,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大概还得一会儿,把火撤掉一些,春天的兔子瘦,咱多炖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肉熟了,她盛出一碗,让小溪给李大娘家送去。

自家留起来一碗,剩下的汇一些野菜进去,把菜汤重新烧开,用蓝边大碗盛出来,有菜有肉,有红有绿,颜色鲜艳,营养也算均衡。

小溪没有空手回来,李大娘给了他两个热腾腾玉米面的窝头。

娘俩围着灶台吃饭,小溪端起碗,忽然福灵心至地说了一句:“娘,小溪觉得娘病好了之后,跟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花无尽并不紧张,一个小屁孩而已,随便哄哄就行,再说,只有聪慧的孩子才善于发现问题,她很高兴小溪能发现自己的不同。

小溪刚刚夹起一块肉,吃得正香,消瘦的小脸一下这边鼓个包,一下那边鼓个包。

他一边嚼着一边目光炯炯地看着花无尽,又黑又长的睫毛一下下地忽闪着,咽下嘴里的食物后,他说道:“娘敢打刘大,能杀死兔子,还知道小溪可以用石头打兔子,娘还爱笑了,以前娘从来都不笑的……”小家伙观察很细致,把原主和花无尽的区别说了个七七八八。

“小溪说的都对,这说明你动脑思考了。那你想想娘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花无尽夹起一块肉放到小溪碗里,开始引导小溪按照自己的思维走。

“变好了!”小溪不假思索,现在的娘亲被自己摸了咂咂也没有不理自己呢,嘿嘿嘿。

“那是啊,咱家这么穷,你外公还不在,娘再不变一变,咱们娘俩就该饿死了,是不是?”花无尽再接再厉。

“是啊,娘,那小溪也要变,变得更厉害,保护娘亲,”小溪完全被花无尽带到沟里了,从此以后,他再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花无尽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只是缺乏锻炼,便在院子里小跑几圈,增强体能。

早饭后,她让小溪先用石头把银子砸成长条,用柴刀分成小份,放到破旧的荷包里,藏好,准备去镇上大肆采购一番。

“娘,不要弄丢了喔,”快走到镇中心的时候,小溪又嘱咐了第八遍。

花无尽捏捏他的小鼻子,“放心,放心吧,都快成小话唠了。”

前哨镇并不繁华,中心街道上的铺子有限,人也不多。

铁匠铺在街尾,掌柜的姓牛,是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花无尽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顶住老板娘八卦的眼神,花无尽买了菜刀、剪刀,又定做六把三棱光杆镖,约定三天以后取——其实她想要做弓箭的,可北方的弓箭是硬木做的,太贵,如果定制现代弓箭,成本又太高,反正也就是平时猎个兔子什么的,飞刀尽够用了。

从铁匠铺出来,娘俩又接连去了米铺和杂货店,买全需要的米面、调味料以及窗纸、针线、蜡烛什么的,逛这么一圈下来,银子已经没了一半。

即便如此,迫切需要的东西仍有很多没买,但花无尽知道已经不能再花钱了。一向靠父亲救济的孤儿寡母,突然大肆购买,如果被人知道,只怕流言蜚语就能生生把人气死。

买完东西,娘俩拎着篮子往家走,路过布庄时,正好碰到花家老太太和花赵氏从里面出来,两人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仆妇,手里捧着几块妍丽的绸缎。

如果花无尽没被花家赶出来,花老太太是她的嫡祖母,而花赵氏是她的大伯母。

花老太太五十四岁,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依然很年轻,是个风韵犹存的老美人。她穿着秋香色的牡丹团花大衣裳,梳着简单的圆翻髻,插银簪,耳朵上是一副丁香银耳坠,花心镶着蓝宝石。与当年的侯府夫人相比,她的穿戴极为寻常,但容貌气度却仍不减当年。


华国,平治四十四年,清明。

依山傍水的前哨小镇上,暮霭初散,晚风渐起,一团团的冥钱纸灰打着旋儿的在空中飞舞着。

镇子最北端,凤凰山脚下,孤零零地矗着一所破败的三间茅屋,秸秆夹着荆棘做成的篱笆勉强将这方圆几十米的地方团团围住。窗棂是坏的,只有东屋用秸秆遮了个严实,其他的两间就那么敞着,黑洞洞的,在清明这样的日子,更像鬼屋。

“吱呀!”堂屋的后门开了一条窄缝,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正太探出头来,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确定左右街道空无一人,这才端起脚边的那只将近两尺高的木桶往外走。

桶沉,足有七八斤重,然而小正太却毫不费力,一溜烟地跑到溪水边,拎住拎手,往溪水里一摆,拖上来,桶里便盛满了清澈的水。

把桶放在地上,小家伙又四下看了看,这才再度端起木桶,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又跑了回去。

回到堂屋,他踩着石头把水倒进缸里,再舀出一些水放到破木盆里,把一张洗得破旧的干净布帕淋湿,腾腾腾地跑到东屋,上了炕,借着从秸秆透过来的微弱的光,将帕子叠成三折,敷在病人的额头。

“娘,有没有好一些,”他轻声问道。

“辛苦小溪了,娘觉得好多了,”苦恼三天,难受三天,花无尽终于有力气说出这一世的第一句话。

从纵横沙场的特工杀手花无尽,变成一个古代流放的、未婚先孕的、拖家带口的、被家族抛弃的闺阁弱女花无尽,名字虽然一样,可内里的差距太大,她不得不花很长时间在心里和生理上来适应这里。

“刚才去打水,有没有被人看见?”花无尽终于进入角色,问出原主每次都要问的一句话。

小溪道:“娘放心,天快黑了,河边一个人都没有,小溪能干吧?”小家伙求表扬,因为得意,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多了几分顾盼的神采。

“能干!”花无尽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那里没什么肉,掐都掐不起来。

大人倒霉,孩子也跟着遭罪,她长长地叹息一声,强撑着坐了起来,“娘觉得好多了,我们去做饭,你帮娘烧火可好?”

一说吃,小溪就饿了,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他羞赧地跑下炕,“娘,我去抱柴!”

花无尽穿上破布鞋,摇摇晃晃地下了地。

这副身体实在太差了,作为杀手的她实在享受不了这种若不经风的待遇,只觉得虚弱得简直要崩溃了。

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堂屋,花无尽翻遍所有的破旧家伙事,也只找到一小把碎的高粱米和半碗碎玉米,一个坑坑洼洼的铜盆里放着小溪采来的野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个靠着自家亲爹偶尔接济过活的女人,实在不能指望她把日子过得更好,早日接出还在花家受罪的小弟更是无望。

花无尽认命的把两种米都洗了,择菜,用开水把野菜焯一遍,捞出来,再重新放水,把所有的米都倒进去。

小溪惊讶地说道:“娘,我们只剩这么多了。”

三天来,娘俩只吃了隔壁李大娘送来的四个窝头,要是再不多吃些,只怕娘俩明天谁都爬不起来了。

花无尽道:“明儿娘就好了,总归饿不着你的,专心烧火。”

柴干,火旺,红彤彤的火苗舔出了炉灶,厨房的温度上升,清冷的夜晚终于有了一丝热气。

火旺,水开的很快,小溪自觉地减了些柴禾,用小火熬着。

等到米粒开花、汁液粘稠的时候,花无尽把刚刚焯好的野菜放进锅里……

起锅前,她往锅里加了些盐,搅匀后,出锅。

娘俩美美地吃了一顿,收拾好锅灶,花无尽让小溪重新烧了水,洗脸、擦牙,闩好门,便上炕睡觉了。

小溪攥着身边的一根木棍,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外祖父去卫所操练,从今儿起又不在花家了,那个老光棍会不会来?”说到这里,他翻了个身,抱住花无尽的胳膊,又道:“娘你别怕,他来我就打死他。打死他,老太太他们就不会知道我力气大了,哼!”

外祖父去操练了!她爹——六老爷花寻之在前哨卫所做正军。

正军需要操练,军余是打杂的。她从原主记忆中找到与军户有关的事,知道五年前大爷花沂之故意弄伤腿,花家老太太让她爹代替了大爷。

正军虽然比军余体面,但在战时却要面临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

现下皇帝垂垂老矣,五个有封地的成年儿子各个野心勃勃,都想弄死太子,坐上那把唯我独尊的椅子。一旦老皇驾崩,只怕华国立刻就会掀起腥风血雨,内乱一起,强大的北金便会趁虚而入,所以,秦城在辽王的管辖下,早已经厉兵秣马、风声鹤唳了。

“看来世道要乱了,”她虽不怕,然而那些无辜的百姓却要遭难了。

“娘,世道怎么会乱呢?不对,小溪在说那个老光棍呢,不是什么乱不乱的,”小溪不满意地把头往花无尽的胸部拱了拱,那里很柔软,他喜欢,便伸出小手过去,悄悄地捏住。

这个臭小子!花无尽正要把他的手拎出来,便听到院子里有“踏踏”地脚步声传来。

不加掩饰,说明来人有恃无恐。

“嘘,”花无尽捂住小溪的嘴,慢慢起身。

小溪也听见了,小手趁势在花无尽的怀里使劲地揉搓两下,站起身,将手里的木棒高高地举了起来。

孩子力气大是好事,可这么点儿年纪杀人就是坏事了。花无尽虽是特工杀手,专门替国家处理人肉垃圾,但表面上还有个高大上的青年书画家的身份——她央美毕业,主攻西方油画。国画和书法是从小学起的,比起油画,这两样基本功更为扎实。毕业后的本职工作是大学的国画副教授,所以,对孩子的教育,她颇有一些研究。

花无尽摸摸小溪的头,坚定地从他手里拿过木棒,把他抱到墙角,示意他乖乖站好。


花无尽忍着气,让几名兵士帮她按住这位乔副将,拆开包扎伤口的绷带,准备从手臂的伤口开始,这里的血止不住,估计静脉主血管断了。

花无尽绑住血管上端,让血液暂时止住,再冲洗伤口,扒开血肉,她发现光线还是有些不够用,但没更好的办法,时间来不及了,只能拼着一试。

她冒着被烧光头发的危险让所有的火烛靠近,清了几次创口,才找到静脉血管断口。

很庆幸,血管只是被切开一个口子,下面还是连着的,于是她放开血管,然后再扎上,清创,飞针走线,很快便将那口子缝合好了。

最难的一步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

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她才完成这位乔副将身上大大小小的七八道刀口。

“血止住了?”洛小鱼看着伤口自语道。

陆先生神色颇为怪异,但还是点点头,“都止住了。”

洛小鱼又道:“那这些线怎么办?”他问花无尽。

花无尽道:“缝合在里面的没办法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丝线,可以被血肉吸收,外面的可以拆除。”

“不错!去把他们的伤口也缝起来吧,做得好,本世子有赏!”洛小鱼终于说了句让花无尽爱听的人话。

于是,在后到的几位大夫的帮助下,花无尽整整忙了半夜才搞定所有的伤者,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做得还不错!”洛小鱼临走时又高高在上的表扬了一句。

花无尽点点头,心道,不用你夸,留下银子就行了。

但是洛小鱼没有,就那么走了。

花无尽无力吐槽,带着同样一夜未眠的小溪缩在一角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她才在饥肠辘辘中醒来,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儿子去哪了?

花无尽有些担心,想坐起来,却发现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她知道自己的病虽然好了,但体质仍然很差,如今连饿带累,体力透支了。

“小溪!”她喊了一声。

“娘,我在这儿,”小溪端着一碗粥进来,“娘,这是我做的,你快来吃点儿。”

四岁儿子给做的粥,太难得了,花无尽赶紧下地,漱漱口,洗洗手,坐下来吃饭。

小溪的笑容很大,他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看,凑近花无尽,小声说道:“娘,我们有银子了,那个坏蛋让陆先生送来的,你猜猜有多少?”

花无尽小声道:“娘猜……起码有五百两银子,”其实,花无尽觉得应该有一千两才对,相当于现代七十万,一个副将呢,还是关系极好的朋友,难道不值吗?

小溪的笑容收了收,道:“不对,娘你再猜。”

居然五百两都没有!“三百两?真抠门!”

“娘,没有那么多啦!”小溪扁起小嘴,有些泄气。

花无尽咬紧了牙根:“那一百两?”

“娘,五十两不多吗,”小溪有些委屈,他觉得一晚上就有五十两,真的不少了嘛,“陆先生说这银子是他的,坏蛋的银票都湿了坏了。娘,那坏蛋还给了这块玉佩,陆先生说,有事可以凭着玉佩去王府找那坏蛋,他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呢。”说到玉佩,小家伙又高兴几分,把一张面值五十的银票和一块玉佩一起交给花无尽。

“他是穿中衣来的,银票怎么会湿?那是个穷鬼!”花无尽没什么形象地翻个白眼,把银票和玉佩接过来。

“啊!”小溪睁大眼睛,小嘴成了O型,“对啊,娘,他们骗我!”他有些愤愤。

花无尽亲亲他额头,道:“儿子算了,这玉佩还算凑合,估计二三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真的?”小溪又高兴起来。

玉佩是和田碧玉,墨绿色,是碧玉中的上品,但因有黑斑和玉筋稍稍降了一档。

然而黑斑和玉筋被巧手工匠恰到好处的安排在两条戏水蛟龙的眼睛、尾巴以及龙身之上,使这两条蛟龙仿佛活了一般。

这绝对是有大师水准的一块玉佩,从选料到雕工,都应该在设计者的设计之中,或者,价值可能比二三百两更高一些。

花无尽赏玩一番,把玉佩和银票一起塞到袖子里——这屋子除了她身上就没有一个牢靠的地方。

如果洛小鱼靠谱,那他的承诺还是比较值钱的,如果不靠谱,那便把玉佩当了便是。将来发生战乱,有银子傍身,底气也足一些。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换个房子,院子里死了十几个人,满屋子的血腥味儿,揭开这张席子,下面有几大片乌黑的血迹。

她倒无所谓,孩子肯定会有阴影的。她手里总共有六十两银子,足可以换个地方好好地盖上三间大瓦房了。

“小溪,他给你玉佩的时候都有谁在?”这一点至关重要,否则,一旦被镇子上的某些人惦记了,以后的日子就没法安生了。

小溪道:“娘你安心,陆先生偷偷给我的,他不让我跟别人说。”

偷偷给的啊。

花无尽笑了笑,这位陆先生倒也是个善人。

吃完饭,花无尽又躺了会儿,刚有些力气,便挣扎着起了身,准备去李大娘家问问盖房子的事。

她穿上鞋,刚要下地,便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

“娘!”小溪在外面,他没有叫那人,而是直接跑进屋子里。

花无尽知道,小溪只有看到花家的人时才会如此不礼貌,原主是恨花家的,所以,儿子也恨。

花家大老爷花沂之和他的大儿子花莫亦跟在小溪身后走了进来。

花沂之年不过四十,中等身材,丹凤眼,嘴略小,长相略微女气,但不失儒雅。

一进屋,他先是掸了掸袍服上的土,又跺跺脚,然后四下看看,发现没有坐的地方,便皱着眉头说道:“老太爷让我来问问你,你那一手缝肉的功夫跟谁学的,世子有没有赏,你把昨天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他是花无尽的亲叔叔,在京城时从未正眼瞧过原主一回,被赶出花家后,更是五年未曾正面遇见,如今洛小鱼在这间茅屋里过了一晚,他就急吼吼地过来了,为什么?

问她有没有赏,又凭的什么?


三人说话间进了屋。

“这是大娘给小溪带的鸡蛋,补补身子,”李大娘把篮子给花无尽,“你把篮子给大娘腾出来。”

花无尽把鸡蛋收到厨房,又把乔继武送来的点心给她装起来,放在门口,等她走的时候好带走。

“花娘子,大娘这次来是有事求你。”李大娘不是个特别会聊闲的人,说了几句闲话,就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你也别说大娘脸皮厚,到了生死关,啥脸面都不能要,你大壮兄弟才十九,小宝才一岁多,大娘不得不来求你,我们一家四口,就在你这西边搭个窝棚,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就成,总好过在后街天天吓得不敢睡觉。咱们两家搭个伴儿,你忙的时候大娘还能帮你看着小溪。”

花无尽觉得李大娘很有意思,知道自己确实作风不好,就立刻断绝了来往,如今到生死关头了,作风便不是问题了。

不过,这些倒无所谓,对于一个古代农村妇女来说,李大娘能做到这样变通也算不错。

花无尽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这家人对自己已经算非常不错了,自己被人算计又能怨得了谁呢?

她笑着说道:“成,当然成,不过,不能离我家太近,最好隔个几十米的。”

李大娘有些不高兴,不住你家隔壁借点儿光,我干嘛还要找你呢?如果你念着我的好,就是把你家西屋借给我住也是应该的。

花无尽当然看出了李大娘的不满意,她本不想说起自己的困境,但又觉得这种误会没有必要,便说道:“大娘,你听说花老太太的事了吧。”

李大娘点点头,脸上有些不以为然,她不明白这与她们家搬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花无尽继续说道:“那张画,花家怀疑是我画的,大娘应该知道,这是一笔大仇,这几天总有人在外面盯着我家,如果你离我家太近,我担心会给大娘家带来麻烦,所以,这一点还请大娘理解我。”

李大娘吃了一惊:“那,那张画真的是你画的?”

花无尽摇摇头:“虽然不是我画的,但那张画出现得过于凑巧,正好是肖总旗带着人堵在我家门口,要抓我去军营的时候。听说肖总旗与花家关系甚好,大娘懂的吧,他花家心虚,自然就以为事情是我做的。”

虽然没有人告诉花无尽肖强跟花家的关系,但这一点是发生这些事情之后,顺理成章便能想到的问题。

李大娘仔细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心里虽然为自己没有信任花娘子感到有些许歉疚,但更多的是为自家安危盘算。

她来求花无尽,一是觉得能占个西屋,另外,即便占不了西屋,也可以搭着她家的墙起一个不错的窝棚。

现在这两点都不成了,那在南山山脚下搭个窝棚也成,花娘子家离得近,借个什么东西也方便,而且她家的那个泉眼没有枯,吃水会方便一些。

离得远了,花家就不会找李家的麻烦了吧。

李大娘撕掳明白关键,脸上的笑容又堆了起来,“那成,到时候少麻烦不了你,大娘回去做饭去,这就回了。”

送走李大娘,花无尽耸了耸肩,对小溪说道:“儿子,你看明白没有,人都是自私的,一切以自家安危为重,娘希望战乱起来的时候,你也能做到这一点。”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更多的是自己想要感慨,并没有希望小溪能听懂。


小胖子找来一张泛黄的熟宣,将画案上画了一半的花鸟画放到一边,推开画笔颜料等杂物,将熟宣铺好,在笔洗里倒上清水,老老实实地道:“大婶,请。”

花无尽扫了一眼画案上的工具,什么都是现成的,倒是便宜。

她洗净一只小红毛,一边磨墨一边仔细地打量大小胖子,墨好之后,她在纸上比了又比,果断下笔,迅速勾勒出一个粗眉毛小眼睛,正在踢人的大胖子来。

“噫!”大胖子神色凝重起来,道:“这一手白描当真不赖。”

“我娘会画!”小溪得意地瞥了小胖伙计一眼。

小胖伙计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躲到大胖子身后,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大脑袋。

花无尽瞧了瞧小胖伙计,刷刷几笔,小胖子就成了画纸上被大胖子踢的那个,略微躲闪的动作以及不服气的表情,活灵活现,十分逼真。

“嘿嘿……”小溪冲着小胖伙计刮了刮鼻子,骄傲地挺了挺胸,“我娘画得真好!”

她画完爷俩,笔下未停,将杂货铺的一角也画了进去,使整个画面变得丰满又有生活气息。

整幅画笔法轻灵,线条流畅,虚实结合,与爷俩的容貌有九成相似,竟是一幅上佳的速写作品。

大胖子伏在画案上看了又看,抬起头时,肉滚滚的脸上笑容更加真挚几分,他摸着腆出来的大肚子说道:“想不到花娘子竟然有这份功力,这幅画我很喜欢,不如十两卖与在下如何?”

十两?现代七八千人民币,也算凑合吧,毕竟是即兴之作,而且还画的人家父子,再说,她现在缺银子,就是给五两也得卖。

“可以。”花无尽也不拿乔,立即答应下来。

大胖子叫董如海,是董记杂货铺的东家,铺子开遍整个秦城辖区,人称董大掌柜的,是个懂画而且精明的商人。

董如海客气地把花无尽娘俩请到后面账房,让人上了茶水,铺垫几句之后,他说道:“花娘子,你的画只交给我卖,你七我三,五年之内不给他人,如何?”

花无尽沉吟了一下,这个比例倒没什么问题,只是时间有些长,不过,如果发生战乱的话,这五年就不算长了。

她向来是果决的人,爽快地同意了董如海的条件,两人签订了契纸,并且约定,如果发生战乱,在联系不到董记的情况下,且花无尽需要银钱之时,可便宜从事。

两天之内,收获十五两银子,而且未来也有了保证,这简直再好不过了,有了银钱,花无尽觉得自己的病完全好了。

娘俩辞别董如海,刚出店门,就看到昨日见过的美男施施然从马路对面的客栈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型男和护卫,左拐,便一直走在她们前面,直到钻进花家那条巷子。

花无尽思忖了一下,心道,一定是去花家的。

听闻辽王世子洛小鱼是当世第一美男子,如果猜的没错,也许这位就是那位辽王世子吧。

如此美貌果真名不虚传,花如锦即便是做妾,也算运气了。

娘俩走到花家的巷子口,花无尽刚要停下脚步,瞧瞧热闹,就见那美男回头看了她一眼,晨起的暖光亮亮地照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其中厌憎的情绪清晰可见。

花无尽摇摇头,果然是外貌一流,人品未入流。

原主是听说过这位世子的。

听说他今年二十三岁,从小就被辽王送往京城做质子,被其皇帝祖父养废了,在京城里跟着一群王孙声色犬马,骄奢淫靡,不学无术。

待到适婚年龄时,皇帝一连指了几个大臣家的女孩,都被大臣以已经订婚为由拒了,听说那一阵子,京城里凡是有女儿的大家族大多谈鱼色变。

很多人都说辽王并不重视这个嫡长子,这一点从名字也能看得出来——辽王共有五个儿子,洛小鱼是原配嫡妃所出,其他的几个儿子是继妃和侧妃所出,名字中都有“之”字,其中嫡次子洛之安能文善武,是辽王与继王妃最为得意的儿子。

花无尽垂头冷冷一笑,不过是个可怜虫而已,有什么可狂的。

下午的阳光很好,花无尽修理了几个窗户,将其装上秸秆帘子,又把东屋的秸秆帘子糊上一层窗纸。

这点活儿忙活一下午,娘俩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天就黑了,天边的乌云被风吹过来,遮住明朗的月,很快就稀稀拉拉地下起雨起来。

小溪把炕烧得热乎乎的,地下放了脸盆和菜盆接雨水,炕上倒是不漏雨,娘俩早早地上了炕,忙活一天,都很累了,相拥着安然入眠。

“右转,加速甩掉他们!”

“直走直走,低头!”

“轰!”前面的越野车被榴弹炮击中,火光冲天。

好热!

花无尽猛地睁开眼,坐起身,竟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半夜惊醒的人倍感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梦里的她已经死了,而那个熟悉的世界她再也回不去了。

炕很热,平复了心情的花无尽抱着小溪往炕梢挪了挪,重新躺下,准备继续睡。

“锵锵!”

“世子小心!”

清晰的兵器撞击声,以及“世子”二字让花无尽皱起了眉头,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锵锵……咔嚓!”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咔嚓的声音表示有人踩坏了她的篱笆。

打进院子里了!

花无尽迅速穿上衣服,将儿子用被子裹好,藏到墙角,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炕,走到堂屋,从门缝向外看。

借着微弱的天光,她认出穿着月白色中衣的是洛小鱼,他正被穿着玄色中衣的型男护在身后,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卫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穿着夜行衣的人很多,大概二十几人的样子,个个出手狠辣,往往以命换命,看情形都是死士。

护卫们身手不错,但极不适应死士的打法,转眼间双方都死了好几个,浓郁的血腥气随着湿湿的空气飘进屋子里,花无尽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她觉得有些不妙,如果洛小鱼这边被全歼,只怕自己和小溪也逃不掉,看来应该叫醒小溪,免得等下逃跑时措手不及。


赵氏坐起来,擦干眼泪,拍拍炕上那张画,道:“老爷,出大事了!你赶紧看看吧。”

大事?

花沂之思忖着走到炕沿前,“什么大事,值得你一大早就哭……天!”他猛地捂住眼睛,因为动作太快太猛,以致于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打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四尺全开的画纸,一具是母亲姿态撩人、分毫毕现的裸体,另一个是穿着衣裳但比不穿还要诱人的年轻女儿,他嗓子一甜,身子一歪,差点坐到地上。

赵氏赶忙扶住他,急急地道:“老爷,这张画是从镇中心布庄的门板上摘下来的,据说军户们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办,辽王世子会不会悔婚?如锦这么大了,再耽搁恐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啊!”一说到女儿的前程,她的眼泪便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是谁,是谁!谁干的?啊啊啊!”花沂之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双眼赤红,一把拉过画纸,将其撕个粉碎,咆哮道:“烧了烧了烧了!都给我烧了!”

他拎起炕几狠狠砸在地上,“咔嚓”一声,炕几被摔得四分五裂,上面的茶具自然也无从幸免,纸片、木头、瓷片、茶叶末子、水落了一地。

成亲二十几年,赵氏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花沂之,她哆嗦了一下,咬牙说道:“老爷,这事无论如何都要瞒住老太太,要是老太太有个好歹,咱们做晚辈的万死难辞其咎。另外,辽王世子那里怎么办?那里肯定瞒不住,小锦怎么办?”

花沂之砸了东西,心里总算平静一些,心道,老太太要是没了,魏家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帮花家。

他说道:“你说的是,娘那里必须瞒住,想想办法吧。女儿那里关系倒不是很大,毕竟穿着衣裳。我们花家现在是军户,女儿这几年没少抛头露面,你不用太过担心。”

到底是谁干的呢?花沂之拧紧眉毛,问道:“花无尽绘画技艺如何?”

赵氏一愣,说道:“她的画技的确比小锦强许多,老爷,你怀疑是她?真有可能是她!我们马上去找她,问个清楚。”

花沂之冷笑道:“问清楚?哈,我们问不清楚!她这是宣战呢。”

“老爷的意思是……”赵氏不太明白。

花沂之掸掸衣襟,道:“我们送她去做营妓,她就敢在军营画小锦的画,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氏尖声说道:“那就杀了她!”

花沂之点点头,道:“你就不用去了,现在看好后院才是正经。那张画自成一派,即便打上门去,花无尽也不会承认的,难道我们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我去找老五商量商量再说。”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赵氏第一次没有送他出门,默默坐椅子上。心道,是啊,花家如今不过是一军户而已,再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杀了。

但是那张画,她敢保证一定是花无尽画的——她突然学会缝肉,如何就不能学会新的画法?

不行,她得跟老爷说清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除掉她,否则下一次她画自己和小锦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赵氏把王妈妈从外面叫进来,让她找人把地面收拾了,自己重新坐在镜子前,整理仪容,准备去前院。

就在这时,花如锦匆匆赶来了。

花沂之砸炕几的时候,她正在房里沐浴,听到前面动静有些不妙,便赶紧把自己擦干,穿上衣服,过来看看。

“娘,你在吗?”花如锦一进屋子,便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大跳,“娘,这是怎么了,你跟爹爹吵架了吗?”


赵氏吓得赶紧起身,先扫了眼撕掉的画,撕得不算太碎,婆婆的下身还露在外面着!她面色一白,赶紧一叠声的催促王妈妈把画纸拿去烧了。

王妈妈收拾完出去了,赵氏拉着花如锦的手在贵妃榻上坐下,道:“小锦,出事了,出什么事你先别问,问了娘也不能告诉你。等下你跟你祖母说,你今儿不舒服,改天再去买首饰。”

花如锦有些不高兴,垂下头,双手揪着绢帕,心道,世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她头上总是这几样首饰哪成呢?

“娘,到底怎么了嘛!”

“为了出门,一大早女儿就沐浴了呢,要不我自己带人去好不好?娘——”她最后这一声‘娘’叫得婉转柔媚,每次这样撒娇,赵氏和花老太太都会顺了她的心意。

不过,今天的赵氏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她拉长了脸,厉声说道:“不让你和你祖母出去,就是出大事了,如果你不想你祖母死,就跟娘一起把你祖父祖母留在家里。”

花如锦从未见过如此沉不住气的母亲,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娘,祖母出什么事了?有这么严重吗?”

“是很严重,你按照我说的办就是。既然头发还湿着,就先回房吧,我去找你爹。”面对女儿担忧好奇的目光,赵氏觉得压力很大,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后院。

她走到书房门口,听到花沂之正在说话:“……这秦城不是咱们花家的,是辽王的!五年前你在福寿大街上撒酒疯,一脚踹死个老乞丐,花家保下了你,可父亲却为此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你在抄家时应该听得很清楚。如今你要杀人,谁能保下你?”

花沂之停顿一下,长叹一声,又道:“五弟,你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清楚,现在是多事之秋,而且老六替我上了前线,就这样大喇喇杀上门去,不但老六会疯,就是卫所的主官也会觉得我花家不义。你是不是忘了,花无尽是你我的亲侄女,而关于这一点,卫所恰恰极为清楚。所以,我们再怎么恨,也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要不是这四个字,那贱货已经进军营了,”赵氏推门而入,“老爷,那你刚刚不是点头了吗?她不死,就会继续画我们花家的女人!你还要计议到什么时候!”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第一次不顾贵妇的礼仪,在人前指责自己的男人。

“是啊大哥,大嫂说得有道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急啊。”花润之原本有些懊丧,见赵氏支持自己,又有了精神,“大哥,既然想从长计议,就计议一下到底怎么杀她,只有杀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娘坐这里。”花莫亦把自己的椅子让给赵氏。

花莫谢又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他,他站花莫亦身边。

花沂之凉凉地扫了眼叔嫂二人,他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智,道:“那你们说说,怎么杀,找谁杀,五弟的那些狐朋狗友?还是让卫所出人,如果是我们几个,能逃得过花无尽的镖吗?就算逃得过,真的就能躲得开官府的追查吗?”

赵氏张张嘴,又闭上了。

花润之皱着眉头道:“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娘要是知道了,等于要娘一条命啊,就这么放过她?”

花莫亦忽然说道:“爹,要不要跟祖父商量一下。”

花沂之道:“你祖父那里,如果能瞒还是瞒住的好。”


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没有灯的黑屋里飞进一只精明的蚊子,只听见耳边的嗡嗡声,却打不到也找不着,蚊子却能逮着了就是一口,实在是憋屈得很。

花无尽一连警惕几天,但花家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她白天忙着训练,恢复体能,又要做饭、盯着盖房,累成狗,晚上脑袋一沾枕头就着,一醒便是天亮。

一连串的大晴天,新房盖的极为顺利。

十几天忽忽而过,新房起墙,上梁,上瓦……活计做得极快,眼看着木工、作灶、盘炕一一完成,接下来只要干燥些时日,添置些家具,便可以择日搬家了。

然而,此时的花无尽已经把盖房子之前所有的设想通通推翻,不想再为新房多花一文钱了。

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下雨,小溪干涸,军田的庄稼日渐枯萎,粮价却越来越高。

前哨镇的每一个军户都开始勒紧裤腰带度日,花无尽当然也不会例外。

一来,如果京城不赈灾,前哨镇安稳不了多久;二来,如若整个北方大旱,那么北金作为牧区,日子将更加难熬,一旦北金打过来,秦城必将陷入危难;三来,如果京城再有大事发生,内外交困,秦城绝对保不住的。

既然不再添置其他家具,花无尽便决定早早搬家。她早已受够这栋黑漆漆地茅屋,勉强忍了两天,见炕干得差不多,便找黄历看了日子。

四月初八,是搬家的正日子,照例响晴。

花无尽提前一天将能用的破烂一一收拾了,蚂蚁搬家一般,一点点拿到新房。

如此一来,新家虽比茅屋新,但内里是一样的寒酸。

三间屋子,中间是厨房加浴室。一进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土灶,右边的锅是好的,左边的锅沿掉了碴,炒菜铲子还是那个断了把的,碗筷没有碗架子,干干净净地摆在窗台上,用麻布盖着。

厨房里面是浴室,十平方米大的地方,只放着一个用石块垫起来的木脸盆,不说浴桶,连个盆架子都没有。

西屋搭了火墙,里面除了一张新添置画案和几张笨重的木头凳子之外,空空如也。

东屋摆的还是那两只破箱子,炕上添了一张花无尽求人做的小炕桌。

虽说已然是精打细算,然而银子还是花了不少,加上她后来定做的三十把飞镖,如今她还剩下不到四十两银子。

如今,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石米,比起花无尽刚刚穿越时,涨了整整一倍。

即便如此,米铺的伙计还在说:“前哨镇算涨得慢的,京城的米价每日都不一样,今日不多买,便意味着明日要以更多的银钱来买米粮。”

米价涨了,其他跟生活息息相关的都开始涨。

物价飞涨便是时局混乱的开始,董如海这样的商人很快对此做出了应对,他一方面派人去联络本家,准备入手粮食,另一方面准备关闭铺子,举家回京。

于是,在花无尽搬家的第二天,他让太太送搬家贺仪的时候,顺便透露了接下来的打算。

“花娘子,拙夫想在临走前买你几张字画,不知方不方便,”董如海的太太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脸蛋不算很美,但谈吐大气爽朗,是个合格的商人妇。

花无尽给彼此的粗瓷茶杯续上水,笑着说道:“方便的,如今搬了家,别的都没置办,画画的东西倒是置办全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几张画还是可以的。”


“真想一刀宰了你,你个老畜生,”那军爷狠狠踹那刘大一脚,然后冲着护卫和美髯文士一拱手,“大人,既然没有敌情,小的就先撤了。”

“先生,我们也走,”那护卫对中年文士说道。

“倒是好胆量,”那文士打量花无尽两眼,捻着胡须出了院子。

“大人谬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花无尽福了福,“民女大病未愈,不能亲自恭送二位大人,大娘,大壮兄弟,请帮我送送大人。”

“好。”李大壮答应一声,和李大娘一起去了。

花莫亦没急着走,见花无尽身边没有人了,他才走到近前,低声道:“这样的烂事还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是怕花家不跟着你丢脸吗?如果还要脸,就赶紧去死,带上你那野种,听说凤凰山的断崖摔死过不少贱人。”

花无尽从小溪手里夺过木棒,掂了掂,但到底忍住了,这时候图个痛快,这一宿能不能睡是小事,只怕小弟花莫白活不下去了,新仇和旧恨都不到报的时候,必须要忍下。

于是她道:“此花不同于彼花,早在五年前我就不是花家的人,所以,花莫亦你多虑了,你花家丢不丢脸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这番做作只会让人觉得你们花家更恶心,请吧,这里不欢迎你。”

“贱人!”花莫亦上前一步,扬手要打花无尽。

花无尽扬起木棒,迎上一步,“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咳咳,”李大娘回来了,她清清嗓子,道:“花家大爷,让大壮送你回去吧,省得黑灯瞎火的不好走。”

花莫亦紧张地盯着木棒,用余光斜了斜李大壮,眼珠转了转,后退几步,道:“不劳你这穷鬼送,”他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地追前面的人去了。

“作孽啊,赶紧屋去吧,好不容易能起身了,”李大娘扶住花无尽,对自家儿子说道,“大壮你把那帘子钉上,我把花娘子送屋去。”

李大壮挂上帘子,李大娘安慰花无尽两句便回家了。

花无尽搂着瘦巴巴的儿子,在热乎乎的炕头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起床时,花无尽觉得身体利落很多。

娘俩没有米,便烧了点热水喝,暖暖肚子。

“走,跟娘上后山,”花无尽找来家里唯一的一把利器——柴刀,拉着小溪出了门,门外十几丈远处,有一条由山谷清泉汇聚而成的清澈小溪。

花阡陌的乳名——小溪,便是由此得来的。

娘俩踩着大石头越过湍急的溪流,再走十几丈,就到山脚下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山间笼罩着薄雾,返青的小草上凝着一滴滴的露珠,紫色的耗子花虽谈不上多么娇艳,但也足以让经历严冬的人们倍感新鲜和喜悦。

凤凰山是凤凰岭的边缘,山不太高,植被也不丰富,野生动物的种类也很少,山顶上建有长城,烽火台上日夜都有官兵把守。

“娘,大壮叔说这里的兔子贼,跑得快,不好抓呀,”小溪摸着干瘪的肚子,咽着口水说道。

爬到山腰处,花无尽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山岩上喘匀气息,掂着柴刀适应手感,漫不经心地说道:“它跑得再快,也没你的石头飞得快,你说是不是?”

“真的吗?”小溪捡起一块大石头,瞄准几丈外的荒草丛,扔出去……小家伙懂了花无尽的意思,赶紧又捡起两块,扣在手里。

“嚓嚓嚓,嚓嚓,”那个被无故攻击的草丛里,竟然惊出两只灰色大兔子,仓仓惶惶地往另一处草丛跑了过去。

花无尽心里一喜,眼睛眯了眯,“唰!”那把柴刀旋转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小溪手里的石头也出手了。

“噗!”花无尽瞄准的那只兔子被柴刀正中脖颈,血溅当场。

“啪!”小溪准头不好,但力量足够大,石头落在一块大岩石上,崩开得的碎石凑巧砸在另一只兔子头上,竟然被误打误撞的砸晕了。

“啊哈哈……娘,我们有肉吃啦!”小溪欢呼着跑过去,把两只兔子拎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回来,扽扥兔子耳朵,眨着漆黑灵动的大眼睛得意地问道:“娘,我厉害吧?”

“厉害!”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花无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儿子,你力气大,眼力好,只要勤加练习,日后这满山的兔子见着你就得躲得远远的哩。”

“哈哈哈,”小溪美得不行,张着大嘴,笑得有些夸张,“娘放心,小溪肯定会好好练习,以后这山上的兔子就归小溪啦。”

花无尽点点头,把他拉到身边,指指山上,示意他注意听那里的动静。

山间重新安静下来,几只轻快地足音清晰地从不远处传来,不多时,五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转过蜿蜒的山路,出现在娘俩的视野之内。

好一个俊美男子!

花无尽眼睛一亮,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没见过这等纯天然的漂亮男子。

那人身材修长,标准的九头身,身着酱色戎衣,外罩正红云纹锦缎罩甲,披一件黛色斗篷,行走间,龙行虎步,宽大的斗篷猎猎飞扬,单看这风姿,就已然让人醉了。

他的发很软,每根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绾发的羊脂玉簪质地极好,花纹古朴大方。脸型容长,皮肤白皙细腻,额头饱满,剑眉斜飞入鬓,眉下的一双深目灿若朗星。唇色浅淡,下巴中间竖着的沟痕更是凭添几分男人的魅力。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过高傲,唇角飞起的笑意太过张扬,太过邪气,他简直可以用完美得丧心病狂来形容!

花无尽摸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这张脸也算不错了,然而跟他一比,瞬间从牡丹变成了月季。她慨叹着挪开视线,拉着儿子让到山路边上。

三名穿着护甲的护卫神色凛然地将美男护在中间走过来,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游离在四人之外,他眉毛浓黑,鹰眼犀利,薄唇如刀,一身玄色的黑袍衬得他更加凝重冷酷,干净整洁的右手始终按在腰刀的刀柄上。

好强的戒备心!

花无尽皱了皱鼻子,她几乎可以闻得到腰刀上的血腥气。

很men嘛!花无尽在心里吹了声口哨,美男是用来欣赏的,型男才是她的菜。

型男快走几步,与娘俩擦肩而过,美男则在距离她们两丈有余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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