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青果阴阳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的灵媒女友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包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时暮色四合,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黯淡的光影里,孩子们在操场上跑来跑去。隔着一道墙,我看向这些孩子,他们的身影我已经熟悉,但是他们的脸,竟然都是模糊的。一群相貌不清的孩子,在昏沉的暮色里嬉戏。而且,声音也不是很大,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什么东西,那声音就显得瓮声瓮气。我看见了何金花,她竟然也在人群中慢慢地跑,不是那么不合群了。黄豆豆怯生生地往门口走去,她好像想结束这段谈话。但我想知道的还没有问出来。“黄豆豆,你等一等。”她一愣,回头用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这孩子有一脸苦相,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面相,就算她不哭,眼角眉梢也是哭的表情。民间说,这样面相的人,注定一生劳苦,生活酸楚。这样的面相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更让我觉得疼惜。她停在门口,我慢慢...
《我的灵媒女友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此时暮色四合,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黯淡的光影里,孩子们在操场上跑来跑去。
隔着一道墙,我看向这些孩子,他们的身影我已经熟悉,但是他们的脸,竟然都是模糊的。
一群相貌不清的孩子,在昏沉的暮色里嬉戏。而且,声音也不是很大,我们之间就像隔着什么东西,那声音就显得瓮声瓮气。
我看见了何金花,她竟然也在人群中慢慢地跑,不是那么不合群了。
黄豆豆怯生生地往门口走去,她好像想结束这段谈话。
但我想知道的还没有问出来。
“黄豆豆,你等一等。”
她一愣,回头用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我。
这孩子有一脸苦相,就是那种与生俱来的面相,就算她不哭,眼角眉梢也是哭的表情。
民间说,这样面相的人,注定一生劳苦,生活酸楚。
这样的面相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脸上,更让我觉得疼惜。
她停在门口,我慢慢走过去,俯下身问:“黄豆豆,你在哪儿看见青果老师的?”
她指了指外面,那是河流的方向。
“带我去看看,好吗?”
她咬着嘴唇,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本来不忍心,但是我一定要找到青果。
“青果老师回来了,就不用你们自己做饭了。我们把她找回来吧。”我说。
“她死了。”
“那我们也要把她找到,不能让她就在河里。”
黄豆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我要拉她的手,她缩回了衣兜里。我想,男女有别,女生大了,害羞了。
我们走出厨房,走过操场,一群孩子就追了上来。我让他们不要跟着,他们虽然好奇,但是我不准去,他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姐姐!不要去!”
一声刺耳的叫声传来,黄苗苗跑了过来,黄豆豆转身迎过去。黄苗苗拉住姐姐的手,使劲地往回拽。
黄豆豆十分为难,推弟弟也不是,不跟我去也不是。
我不明白,黄苗苗为什么要阻拦?
我走过去,摸了摸黄苗苗的脑袋,悄声对他说,我们去找青果老师,不放心的话,他也去。
“我不去!我不去!她是个罗刹鬼!我不去!”黄苗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
幸好是在操场边,没有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姐弟俩一个说青果死了,一个说她是罗刹鬼,我心中的希望之光越来越暗淡。
“不怕,不怕。有老师在,不管什么,都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不仅仅是你们的老师,我还是你们的大哥哥,我保护你们。”
黄苗苗一下子就不狂躁了,问我:“你真的可以保护我们?”
“当然!”
“保护我们,不让我们死?”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们死。”我说。
“你对着老麻柳树发誓!”
要是我在外面而不是在麻柳湾,我恨不得揍他一顿给他长长教训,但是这里不一样,我不得不答应他这个过分的要求,对着麻柳树的方向念念有词。
在黄苗苗眼里,我就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仪式。他总算是放了心,说要和姐姐一起带我去,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姐姐。
姐弟俩在前面带路,我紧跟在后面。他俩牵着手,弟弟比姐姐的个头小,但是下坡的时候,一直在前面探路,遇到陡峭处,就伸出一只脚来挡住,生怕姐姐摔了。
姐弟俩果然是去了漫水桥的方向。
此时水刚刚漫过桥面,可以通行了,我打算明天就去黄花溪看看,了解情况。
姐弟俩走到漫水桥的位置,稍微停了一下,接着往下走了十多米,指着一个回水坑说,就是在这里看见青果老师的。
“她当时是什么样子的?”我问。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许多画面来:她淹没在水里,全身浮肿,身体变形,面部难以辨识......
“她就坐在这个石头上的。”黄豆豆说。
“她手上有血,嘴巴边也有血。”黄苗苗说。
“她坐在石头上的?”我就疑惑了,既然死了,怎么还坐在石头上的。
“是啊。我叫她,她还转过身看我呢。”黄豆豆说。
“意思是,她能听见你叫她?”
“嗯,能听见。”
我笑了起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恨不得把心里的闷气都吐出来。坐在那里,能听见声音,那怎么会是死了呢?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几天都没有青果的消息,加上姐弟俩刚才的描述,我相信青果是暂时离开了学校,去了别处,或者是邵医生和秦三叔发现了她,把她带去了别处。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回去,青果老师好了之后,自己会回来的。”我说。
“她死了!顾老师,她真的死了。”黄豆豆激动地说。
“你们看见她不是坐在这里的吗?”我耐心地说。
“是坐在这里的,但是她是个死人。”黄豆豆执着地说。
“她是个吃血的罗刹。”黄苗苗补充说。
我没有发火,继续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黄豆豆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弟弟黄苗苗发火了:“老师,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告诉你!因为我从小就能看见鬼,闻得出死人味道!”
我吓了一跳。
“我是个阴生子,所以,我从生下来就能看见鬼,和鬼说话。我看见青果老师,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死人味道。”
“阴生子是啥?”我问。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当时我也没生下来。我妈妈下葬的时候,发现棺材里有个娃娃,这个娃娃就是我。老人们说,我是死人生的,死人是阴人,所以,我叫阴生子。”
黄苗苗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想,这大点儿的孩子,这么淡定地说着伤心事,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和不为人知的苦难啊。
“我们回去吧。”我轻声说,这个时候,我能追问他们是怎么过河的吗?
不能。我怕引起他们的伤心事。
其实,我更怕再弄出一个什么让我不能理解的事情来。
“顾老师,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我们都会遭殃的。”黄苗苗说。
“不怕。有我在。”
我拉着两人就往回走,此时天彻底黑了。
姐姐黄豆豆的手,冰凉,就跟从冰窟窿里拿出来的一样,弟弟的手稍微暖和些。
回到学校,才发现停电了。孩子们还在等我,到处黑灯瞎火,女孩子们有些害怕,我便问男生,我们是男人,要不要保护女生?
他们一致同意要保护女孩。于是班会就变了样式,男孩们帮女孩打水洗脸,送她们回到宿舍门口。
这一堂班会课,我觉得比我去打探孩子们的“隐私”,效果要好得多。
等孩子们睡下后,我准备睡觉。黄苗苗进了我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了。
“顾老师,我还有话给你说。”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学校几个学生,也是死人。”
顿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黄苗苗,你可不要乱说!”
他丝毫不慌,瞪大眼睛说:“顾老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反正我给你说了的。”
一副我说了,你爱听不听的架势。
“那你说说,谁是死人?”
他摇摇头,说:“我不能说到底是谁。我给你说了青果老师是死人,是罗刹,我就犯了戒了。阴阳先生说,我看到的都不能说,说了,我就要短命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语气也是老气横秋,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的言辞。
我问:“你知道他们不是活人,你害怕吗?”
“不怕。我习惯了。还有比他们更可怕的东西,我也习惯了。”
“黄苗苗,老师相信你说的。但是我不明白,死人,怎么会像活人一样?我要怎样才能分辨出来?”
“你用眼睛分辨不出来,你也闻不到他们身上的死人味道。”他说。
“还有什么办法吗?”我问道。
“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因为,他们不会长大,一直都是现在的样子。”
“何金花,她是不是......”我想起青果中的是尸毒,那么何金花是死人?
他使劲摇摇头。
“她不是?”
黄苗苗说:“我不能说了,你自己看吧。”
我不强求他,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黄苗苗同学,我特别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除了学习,生活中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告诉我。好吗?”
“嗯。”他点点头,想了想,说:“顾老师,你能帮我姐姐买一件花衣服吗?就像青果老师那样的花衣服。”
“可以!”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青果有几件碎花衣服,我问黄苗苗,喜欢哪种颜色的?
“红花花的。”他说。
“没问题。”眼下桥通了,这就不是难事。
我送黄苗苗回宿舍,这个夜晚那么安静,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到黄苗苗说的有学生不是活人的事,越想越疑惑,还有一些恐惧。
眼下他们应该都睡着了,我可以通过呼吸来判断谁不正常,我去男生宿舍走了一圈。
他们都睡着了,传来一阵阵细微的鼾声,偶尔有孩子说梦话,翻个身,都让我一动不敢动,像个心虚的贼。
查看了一圈,我给几个孩子盖上被子,把他们调皮的小手小脚放进被子里。我看向熟睡的孩子,他们虽然穿戴不好,但每个孩子都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们当中究竟谁有问题?不管是谁,我都觉得难以接受。
虽然我的动静很轻微,但还是把刘小健吵醒了。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警觉地问:“谁!”
“嘘!是我,顾老师。”
他一下子就从上床跳下来了,只穿了一条内裤。
“冷,你赶紧睡。”我轻声说,“我只是来看看。”
“顾老师,你咋不睡呢?”
“我马上就睡。你赶紧躺下!”
我正要离开,刘小健追了上来,跟着我出了门,站在楼道里瑟瑟发抖。
“你出来干啥啊?”
“顾老师,我告诉你一个事。何金花带了一个娃娃进宿舍来了。”
我一惊,她带娃娃进来?难道就是她口中的絮絮,那个麻柳树上的娃?
“在哪儿?”
“女生宿舍。”
我赶紧往女生宿舍走去,刘小健也跟了过来,我叫他别来,我怕遇到上次袭击青果那样的危险。
“砰砰砰......”我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感觉这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那个絮絮,确实是存在一个孩子,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它对孩子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危险。
刘小健还是跟了上来,我打手势让他回去,他却举起手臂做了一个强壮的姿势,意思是他可以。
女生宿舍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木门,用的是宽门闩,为了保证安全,还顶上了一根粗壮的顶门杠。从外面是绝对打不开的。
我站在木窗外面,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女孩子睡觉也斯文,没有男孩那样大的鼾声。
这样的安静反而让我担心。透过窗格看进去,每一个上下床都睡着人,何金花睡在最里面的上床,挨着另一边的窗户,床上看起来鼓鼓的。
刘小健踮着脚尖往里看,我一下子就把他的脑袋按下去了。我的手一拿开,他又冒起来,按都按不住。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赶紧去睡了。他连衣服都没穿。
他好像生气了,转身就跑了。
我继续等了一会儿,女生宿舍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个时候,要是有女生起来上厕所也好啊。
“哐当!”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得发出一声低吼,这个夜里连鸟叫声都没有,这声音猛地袭来,当真是要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是我。”
刘小健提着铜钟,站在我身后,不容我责备他,他对着铜钟又是几棒槌!
“哐哐哐......”
洪亮的钟声顿时就响彻校园,沉睡中的孩子们纷纷被吵醒,他们对钟声是敏感的,上下课、起床等,都是用这口钟发出信号。
一时间,孩子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穿衣服,他们以为是起床铃声,男女宿舍的门都被打开了,几个男生率先跑了出来,看向外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他们很纳闷。
刘小健跑了,一边跑一边敲击铜钟,铜钟还是有些重量,他提着有些费力,走到楼道口,他狠狠地敲击了一下,还回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这孩子在我无法进入女生宿舍的时候,想出了这个笨办法,让女生宿舍自然打开。
我拧开电筒,发出光亮,对孩子们说天还没亮,不要害怕和慌张,继续回去睡觉。
他们自然被这突然的惊吓给弄懵了,女生宿舍传来嘤嘤的哭声。我站在外面让女孩们都穿好衣服,老师要进来。
等了一会儿,我进入女生宿舍,哭起来的是两个二年级的小女生,她们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我安慰她们,说是捣蛋的刘小健故意敲钟,并非其他。
刘小健,老师对不起你了。我不能说是风吹的钟,雨打的钟,这样孩子们更不会相信,还会生出许多无端的猜想,让恐怖气氛更加浓烈。
“老师会惩罚他的。让他给你们道歉。睡吧,河水退了,天气也好了,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家。”
女孩们渐渐安静下来,我走到何金花的床边,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她把枕头塞在被子里了,这个孩子根本就不傻。
“何金花没回宿舍吗?”我问。
几个女生都说,看见她睡下的。
可是门从里面闩死了的,她是怎么出去的呢?
我发现她的床脏乎乎的,到处都是泥巴,我抖了抖被子,又发现了几片麻柳树叶子。
她真的把絮絮带进宿舍了?这可是个大问题。
我决定明天放假,让孩子们回家一趟,我要进行一次家访。第一个对象就是何金花。
你听过麻柳树“通灵媒”的故事吗?
一根红线,一头拴在手腕上,一头连着老麻柳树,夜里便有美女来和你一夜欢好,恩爱缠绵。
有个林校实习生,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无限的勇猛阶段,难忍深山孤寂,便听信民间传说,用这个方法通灵,召唤“好姻缘”。
七天后的晚上,月色朦胧,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媚眼如丝,薄如蝉翼的绿色纱衣从她身上缓缓滑落......
他夜夜醉生梦死,断了要回大城市的念头。
“麻柳湾,一个来了就回不去的地方。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是他在个人微博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评论里说,古树是通灵的媒介,这个方法万万试不得,他多半是被掏空身体,成了一具干尸。
也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个帖子让我对麻柳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我马上也要去这里。
我叫顾平生。
师范毕业后没考上编制,导师推荐我去麻柳湾当代课教师。我在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地方,倒是找到上面这个有趣的帖子。
经历两天的舟车劳顿,下了车走两个小时山路,穿过一个长达100多米的溶洞,我终于来到了麻柳湾的地盘。
这一个溶洞,像一条分明的分割线,把现代先进生活、城市灯火霓虹等,统统都隔离在外。我站在高高的山崖上,举起手机找不到一格信号,看着眼前的莽莽原始森林,恍若隔世。
村子在川陕交界处的褶皱里,抬头看见一线天,低头不见一片田。怪不得地图上找不到,这简直就是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
隐约可见零星的灯火散落在大山里,就像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星星。一条小河懒懒散散地从高山之间流过,形成一条长长的光带,让这个地方稍微有些生机。
天快黑了,我向一个放羊的男人问路,他叫我逆水而上,过一座石头漫水桥,村小就在大麻柳树旁边,那棵树就是标志,老远就能看见。
他一开口,声音非常苍老,但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
当他得知我是来这里教书的,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热情,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问:“多大了?”
“22岁。”
“年纪轻轻,哪里混不到一口饭吃哦。”
这话顿时让我有些窘迫,自然也就不想解释。
“小伙儿,你还是莫去了。”
我谢过他,转身就走,他小声抱怨:“不听话。这是第五个,可惜了......”
我也只能无奈地笑笑,这种穷山沟,谁能待一辈子?来一个走一个,多正常。
过了低矮的漫水桥,没走多远,我就看见了那棵大麻柳树,它实在是显眼,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枝叶铺开,形成一把巨大的伞。
它像一个王者,高高在上,傲视一切。
我经过大麻柳树下,这棵树要六个大人才能合围,树下是一个宽敞平坦的土坝,可以容纳数百人,低矮处的树枝上拴着红布和红丝绸。
古树一向被奉为神灵,很多人会对着古树许愿,挂红绸还愿。
从树下走过,竟然有一丝冷意,从脚底往上窜。
“嘀嗒......”一滴水打在我的额头上,我伸手一抹,黏糊糊的,一看,手指上竟然是暗红的液体!
我心想应该是红布淋了雨,褪色了。抬头一看,一只白乎乎的小手,倒垂在红布之间。
白与红,冲击力强烈,我瞪大了双眼!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可定睛一看,不见了。
我以为自己太累,眼睛看花了。
一道强烈的电筒光射来,一个老头迎面走来,他满头白发,右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像蚯蚓贴在那里,让他的面目显得有些可怕。
他问都没问一句,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代表全村人欢迎顾老师的到来。
他自我介绍说叫他秦三叔,是这个村的老村长。
他说,这棵古麻柳树快有一千岁了,经历了很多次干旱和洪灾,一直平安无事,地名就是由它而来的。
它是麻柳湾的神树,远远近近的人都来这里求财,求平安,它非常灵验,只要心诚,就会满足人们的心愿。
“这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女树精?”我笑嘻嘻说,想起那个护林员的故事,准备问一问。
秦三爷神色慌张地说:“顾老师,神灵面前不要乱说话。”
说完,他对着麻柳树虔诚地作揖,说刚来的年轻人不懂规矩,冒犯了,不要见外,他明天就来上香,说完,又作了一个揖。
他转身过来,郑重其事地告诫我:“入乡随俗,我把麻柳树的禁忌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
“第一:不准12岁以下的人来,要管好你的学生;第二,不准怀娃的女人来,以后管住自己的婆娘;第三,切记,不能让它沾血,管好自己的手脚。”
我心想,这都是什么规矩?难得的一片平地,在树下纳凉,做游戏多好,偏偏这不准那不准。
秦三叔从树上扯下一段红绸,要给我绑在手上。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通灵媒!
但是秦三叔说,这是村里对尊贵的人最高的欢迎规格,表达尊重、祝福,以及神灵对我的保护。
不容分说,他就把红绸拴在我的右手手腕上。我看着这长长的一条红绸,怪模怪样,这要拴到什么时候?
秦三叔说,这是个仪式,一会儿可以取下来,但是红绸不能乱扔,要放在枕头下,七天后再还给麻柳树。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是什么仪式?怎么感觉和通灵媒有点相似?
走了一段之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麻柳树,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敬畏?恐惧?神秘?
还有,我总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双眼睛,似乎就藏在老麻柳树上。
秦三叔一路上给我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个学校有一至三年级三个班,一共30人。除了我,还有一个姓余的男老师。但他几天前砍树闪了腰,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学期就别指望他了。
除了附近的5个孩子读走校,其余的25个学生都在校食宿。
我不但要当全科教师,还要当几岁大娃儿的爹娘,洗衣做饭?
秦三叔连忙说,有一个专门给师生煮饭的人。
是个年轻姑娘。说这句话,他加重了音调。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安排还挺人性化的。
三座房子围着一个土操场,这就是整个学校的规模。
一座新修的两层砖房挨着河边,一层做教室,第二层做宿舍;紧挨着一座稍旧的砖房,是教师宿舍和食堂。
另一座房子离得稍远,是老瓦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把我领到教师宿舍,我隔壁的门关着,外面晾着女式衣服,我心想这就是那个姑娘的宿舍了,这老头虽然上纲上线,但也会来事,知道年轻人的喜好。
“顾老师,你先将就着睡下。学校放了假,你收拾好了他们再来。”他说,他家里还有瘫痪的老妻要照顾,明天再来。
他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叫了我一声,欲言又止。
我说,有话就说吧,从此以后我也是麻柳湾的人了,不用见外。
“顾老师,晚上你起夜不?”
我笑了,这有啥不好问的?房间里没有厕所,去教室那边的厕所就是了。
“你要是起夜,听见啥,看见啥,你假装不晓得。”
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拿出一床薄被子,在长椅上铺上,吹灭蜡烛,躺下。
房间不大,长椅和床之间,就隔着半米的距离。青果还没有睡着,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今晚有点儿月色,从窗户写倾泻进来,给房间增添了一丝暖色调。
我虽然嘴上说得欢脱,实际上,我只是个嘴炮。跟异性同处一室,是第一次。说白了,22岁的人了,我还是个原装的童子鸡。
这样暧昧的月色,狭小的空间,两人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要说我没有一点儿想法,那我就不是个男人。
但是要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欺负一个弱女子,我就是乘人之危,更不是一个男人了。
我保持着脸朝外的姿势,听动静,青果翻了个身,也把脸朝向了里面,这样我们就形成了背对背的姿势。
不大一会儿,传来了青果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临河水声哗啦,时不时地吹起一阵风,动静不小,我还不习惯这种声响,加上睡竹椅上有些冷,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醒来了。
外面还是黑乎乎的,转头看看青果,她还睡得正香,一双手放在被子外面。
她安静的样子,反而让我内心没有波动,不忍去打破这样的美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与青果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她就睡在我的床上了。
我看了一会儿,悄悄起身去上厕所。为了防止自己再一次给锁在门外,也为了不惊扰到青果,我把秦三叔给的那段红绸塞在门缝间,这样,就算再大的风,也吹不开了。
深夜的校园,没有一点儿人气,除了嗖嗖嗖的风,和卷起来的树叶飘动。一股寒意袭来,我缩了缩脖子,迅速跑到教室那边的厕所解决了问题。
洗完手,我转过身,顿时就呆住了。
在离我几米远的操场上,背对我站着一个赤脚女人,夜风吹拂,吹起她的红裙和头发,在苍凉的背景下,显得特别的妩媚。
那不是青果吗?
“青果?”我一边走一边轻轻喊了一声。
她没有应答我,我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
青果的长发及腰,但是这个女的长发快到屁股了,青果今晚没有穿红裙子。
这个女人不是青果!
她是昨晚在老瓦房那个女人。
我看了看紧闭的宿舍门,我突然明白了。
青果和这个女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心里生出了一丝火气,这里可是学校,少来装神弄鬼!于是我快步向女人走去,警告她少搞些幺蛾子。
女人向老瓦房缓缓走去,她始终是那样慢悠悠的步子,我无论走多快,甚至是跑了几步,我和她之间都有一段两三米的距离,无法靠拢。
操场不大,只有一个篮球场的面积。我默数步数,心里越来越不安。
从操场的一个长边到另一个长边,我走了快一百步。但是,我还是在操场中间,似乎在原地踏步。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没有月亮,星光黯淡。看向河边的麻柳树,在河风的吹动下,枝条微微晃动,我还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
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想起农村关于“倒路鬼”的说法,倒路鬼,跟鬼打墙差不多,都是在夜行的途中迷路;不同的是,鬼打墙是失去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倒路鬼,是长时间行走但不能前进,或者与某一物体之间,永远保持一段固定的距离。
倒路鬼,看起来像是恶作剧,但是如果在深山野岭,在危险的深水泥潭里,这是能致命的。
我眼睁睁看着红裙女子在我身前款款而行,丰满的身子在宽松的红裙里扭来扭去,我却追不上。
这样下去的最终结果,不是我被累死,就是天亮后,我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狼狈地在操场上转圈,被同学们看见,我将颜面扫尽,还怎么做老师?
我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驱除邪魔的画面和想法。但是,港台电影中道士们拿着桃木剑和符咒,在现实生活中的基本没有作用。
在民间,自有一套千百年来摸索出来的土办法。比如,遇到鬼打墙之类的现象,以童子尿或者鲜血可破。
童子尿,我虽然还是个处男,但年龄过了,也就不算童子。我咬咬牙,狠心将右手食指咬出血,对着前面那女子的背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甩出去。
我对自己下不去狠手,自然也就只有几滴血。
但神奇的是,一阵冷风吹过,我一个激灵,就像被冰水从头浇到尾,刚才还混沌的头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并不是站在操场中间,而是站在操场临河的边沿,再往前走几步,我就会掉下去!
两米多高,要不了我的命。但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寒而栗。
当我再看那红衣女子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次我没有贸然去四处找寻,免得引来更大的麻烦。我站在宿舍门口,观察了很久老瓦房,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天上的星星消失,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让自己陷入谜团无法自拔。我总感觉到自己被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我回去后,青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得很香甜。我干脆蒙头大睡,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看看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一觉睡得真香。就连青果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轻微的敲门声将我吵醒,青果的声音传来,她温柔地催促我起来吃饭了,一会儿学生就该来了。
我认认真真洗漱,修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执教,我心里充满了很多期待,我想,孩子们来了后,阳气重,书也是镇压邪气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会退避三舍。
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青果有些疲惫,我开玩笑说,昨晚有人睡得跟小猪一样,还没睡好吗?
青果的脸顿时就成了红苹果,小声央求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昨晚睡在这里的。
我保证不说,见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便问她是不是病了?
“我脚疼。”青果说。
我说看看是不是扭伤了,她说不是,死活不给看。问她是怎么个疼法?
青果说:“就像光脚走了很多山路,脚板疼得快要断了。”
我说,以后周末才回去干农活,平时就不要来回跑了,周末的时候,我也去帮忙搞突击。
青果笑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顾老师,做梦,是梦见未来,还是梦见过去?或者......是正在进行的事?”
“要看什么情况的梦。”我说。
“我总是梦见自己光着脚在漆黑的夜里走路......有时候是在村里,有时候是我不认识的地方。第二天,我的脚就很疼,很疼......”
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让青果停顿下来,我说没事,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昨晚我说梦话了吗?”她害羞地问。
我摇摇头。
“昨晚我就梦见我光着脚在操场里走来走去,地上到处都是小石子......我想停下来,但是我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我想叫出声,嘴巴却不能动......”
正在这紧急的关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但是哭了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我看向外面,窗外树影晃动,看起来像是人影绰绰。
我再稍稍制造点恐怖气氛的话,她只能吓得缩在的怀里了。
“青果,你怕不怕?”
“我......顾老师,我有点怕。”
“不怕,有我在呢。”
我又一次地伸手出去,突然想起,学校里还有一个碍事的老头秦三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我是刚刚来的代课教师,才来两天,还没开始上课,就弄出桃色事件来......
我咬咬牙,将她的手轻轻挪开,把脱下来的衣服捏成一团。
我不能再停留一分钟,转身就到隔壁我的房间,拧开电筒,胡乱地在箱子里翻出了一件衣服套上,拿起杯子,灌了几口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再出去,青果已经在烛光下收拾残局,我发现她眼眶红红的,身前的衣服上也是一大块油渍。
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为刚才自己的唐突感到不安。我便不再乱瞧,乖乖地收拾饭桌,吃饭的时候还故意说笑话来逗她,饭后陪她一起去洗漱间洗脸刷牙。
她洗脸的时候,那熟悉的香皂味就飘来出来。
我借着给她照蜡烛,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吸了一口气。
洗漱结束,她却说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明天学生就要返校了。
我等她回房间关了门,才回自己的房间。
木房子的隔墙,没有完全封闭,两个房间之间根本就没有隔音效果。青果在隔壁挪凳子、脱鞋子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从声音里判断,她脱了衣服,上床后不到一会儿,就没有了动静。
明天学生返校要上课,我多少有点儿紧张。床上的香气又让我想起与青果的亲密接触,那柔软的腰,潮红的脸,红烛下的娇羞......
一想到这些,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我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就坐了起来。
窗外的黑影一下子就映入了我的眼帘。我第一反应就是昨晚那个孩子。
我有些生气,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喜欢夜深人静站在别人的窗前吓人?
这回我一定要抓住他,给他一顿教训。
为了不惊扰他,我没穿鞋子,悄然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但这家伙太狡猾了,在我出门后,小小的黑影已经跑到了操场边,一下子就窜到了老瓦房后面。
等我跑到老瓦房后,这里除了一片蒿草,没有别的遮挡物,也没有路。他去哪儿了?
进了老瓦房?房子后面的一扇门,是从里面关上的。我绕到前面,没有闻到昨晚的香烛味。
今晚的光线好点,透过木窗格,我看向里面,终于把里面的陈设看清楚了。
房间里有一个条桌,两把椅子,一个木制的洗脸架,上面挂着一面模模糊糊的镜子,已经被灰尘蒙得照不出来影子了。
木板墙上,还有一幅画。似乎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但是已经泛黄破旧,看不清楚了。
这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我感觉房子并不是秦三叔所说的危房,我决定进去看看,找到那个调皮鬼。
推了推木门,竟然纹丝不动。门从里面被栓上了。
“顾老师。”
我身后传来青果的声音。
“你在那里干什么?你快过来。”
青果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催促。
我走过去,本想说有个孩子跑进老瓦房了,我想找找。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
我开门的那一瞬间不过两秒,门口到老瓦房边有三十多米,啥玩意能跑这么快?
昨晚也是这样,用一眨眼形容他的快,不过分。
老麻柳树下的婴儿手,我窗外的小黑影......我脑瓜子里嗡嗡响,我遇到鬼了?
联想到昨晚老瓦房的事,我决定听秦三叔的话,假装啥也不知道。
于是我说,吃得太撑了睡不着,出来走走。
“顾老师,秦三叔没有给你说,老瓦房不要去吗?”她问。
我说,他说过的,不就是怕房子垮了吗?
青果摇摇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秦三叔也给我交代过。我......去和对面小店买东西,听店里的人说,老瓦房里有......”
“有啥?”
“鬼。”说完,她眼神惊恐地看了一眼老瓦房,马上把目光收回来了。
“别怕。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鬼。都是吓唬人的。”
“顾老师,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没有。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外面吹起了风,我叫青果赶紧回房间去,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我,小声说:“其实,我也不信。但是......我来的那天晚上,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这里没那么小的孩子。”
“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的。哭了整整半夜。我吓坏了。”
她停了停,又说,河对岸小店的人给她说,老瓦房确实有过一个婴儿,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这事说来时间不远,就在五年前。村里当年调来了两个老师,是一对小夫妻,学校他们安排了这边的宿舍,但是他们却执意要住老瓦房,因为他们住厌了楼房,喜欢这种古朴的风格。
小夫妻性格开朗,孩子们都喜欢。妻子不久就怀孕了,挺着大肚子坚持上课。人们告诫她,怀孕后不要去老麻柳树下,但是,他们没有放在心上,还是经常去树下纳凉,拿出画板写生。
她发作的时候,正是六月的暴雨后,河里涨了大水,淹没了漫水桥,无法送到医院,只能请来村里的接生婆。
没想到女人难产,折腾到半夜,终于生了。
第二天,接生婆疯了。人们也没有看见那个新生儿,小夫妻只是哭,不说话,问什么也不说。第三天早上,人们在大麻柳树下发现了女人,她靠着树干,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怀里抱着婴儿的衣服。
人们喊她,不答应,摇她,才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入殓的时候,女人们帮她换下衣服穿寿衣,发现她的双乳上血迹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密密麻麻都是小孔。
那个男老师伤心欲绝,等妻子头七过后,离开了麻柳湾。
从那以后,从老瓦房里经常传出婴儿的哭声。村里就请阴阳先生来把老瓦房给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去,怕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顾老师,我也听见了婴儿哭,我好害怕......”
我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生出了男人的保护欲。我说:“要不,你到我房间来吧。你睡床,我睡长椅子。”
“这样,好吗?”
“那我去你的房间?”
她这次没有犹豫,赶紧进了我的房间。
我点上蜡烛,她因为紧张,轻轻咬着下嘴唇,眼圈红红的,那模样看起来更让人怜爱。
“不早了,上床吧。”我说。
见她一动不动,我笑了:“我保证不会欺负你。当然,我不敢保证我不打呼噜。”
她这才笑了:“我知道,顾老师是好人。”
废话,我当然是好人了,但是我心里也有一个坏坏的顾老师,恨不得把她横抱上床,洞房红烛......
在我反复催促下,她终于躺下,隔着白色的蚊帐,有一种朦胧的美,她微闭着眼睛,睫毛偶尔扑闪一下,每闪动一下,我的心就跟着一动。
她似乎不知道我在看她,非常放松,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像微微荡漾的水波,朝着我这边漫过来了。
不行,这样看下去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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