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人讥诮道:“唉,能狐媚也是本事,有些人想狐媚都狐媚不起来呢。”
江美人唇角抽动,似乎想骂她。
奈何沈美人像是早有所料,悠悠:“谁被说中了谁急。”
江美人憋红了脸,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周才人连忙出来打圆场:“二位姐姐先别争,听妹妹说一句。
想必二位姐姐都知道,那林婕妤从前待小婵姑娘可不好,现在她被禁足,小婵姑娘却得圣恩,若禁足解除,她难道不会对小婵姑娘做什么吗?”
刘宝林怯怯迟疑:“不会吧……她们不都是林将军的女儿吗?”
“同出一府,差别也大呢。”说话的是先前嘲讽吴才人一干人的崔宝林,“想来婕妤的母家肯定满意那小婵姑娘如今境况,可婕妤本人就不一定了。”
“她如此霸道,怎能容忍一个平日当婢子使唤的庶女踩到她头上去呢?一朝禁足解除,她定会报复。”
“难道陛下不会插手吗?”刘宝林皱眉。
崔宝林撇撇嘴:“那就看林将军这一仗能不能胜了,要是胜了,陛下可能真的不会管。”
江美人冷嗤:“居功自傲,狂妄无知,不过是自掘坟墓。”
沈美人用染了蔻丹的指甲轻轻敲着桌案:“自掘坟墓也需要时日,在那之前,可有一段快活日子呢,就是我等恐怕不快活了。”
“那怎么办?”江美人别别扭扭,“难道真的要请那个小婵不成?”
沈美人挑了挑眉毛:“除了她,现在还有谁能与陛下说得上话?”
众女互相对视一番,一时无言。
江美人默然片刻,咬牙:“也罢,请就请!”
于是,林婵随萧晏川回宫后不久,便收到了春草亲自送来的花笺。
花笺上只道是春草生辰将近,江美人特意给她准了假休息,她便邀请几个交好的宫人一起来聚一聚。
林婵稀奇地将花笺打量来打量去,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何时与春草交好了。
她可听说那日因为自己,春草被江美人狠狠罚了一通呢……
想到林将军带兵出征一事,林婵不难想明白来龙去脉。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约这是江美人递出的橄榄枝。
她略一思量,在萧晏川准备就寝时与他道了此事。
萧晏川颇有些意外于这些人竟这么快就找上了林婵。
但能让林婵出面替自己应付,他自也没意见。
“小婵,知道该怎么做吧?”
林婵弯眸浅笑,一边轻轻脱下他外袍:“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今晚林婵无需上夜,服侍萧晏川睡下后,她便回了自己房中。
夜里的宫中安静得诡异,林婵简单梳洗后掀被上榻,但在榻上翻来覆去一阵,依旧毫无睡意。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被中温热而浑浊,将林婵的脑袋也带得昏昏起来。
她一面酝酿着睡意,一面却胡思乱想着,想到了叶礼。
他还记得自己吗?他这样的郎君……应该不会忘记她吧?
那天是母亲下葬的日子,一个姬妾的死并不引人注意,死去的姬妾留下的孩子更无人在意,她便悄悄跟着送葬队伍溜了出去,想最后送母亲一程。
小林婵看着他们将母亲的棺椁埋下后离开,这才敢去到母亲坟前,取出先前偷藏起来的火折子,试图烧一点她自己胡乱叠的纸元宝。
但火刚燃起来,就被一股劲风吹熄了。
此处说好听点是坟地,其实就是个稍微整齐些的乱葬岗,小林婵登时汗毛倒竖,无比惊恐地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