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裴烬的其他类型小说《诱他深陷:钓系美人杀疯了!姜晚裴烬》,由网络作家“风好温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威武勾着季耀的背,揶揄道,“我说季三少爷,你又要跟我抢?我都让你多少回了,这回你让让我不行吗?”季耀的脸色很难看,可这些人只以为他在生之前的气。有个小跟班讨好似的说了句,“三少肯定是被黎园那个戏子给气的,那戏子叫姜什么来着?三少可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和姓姜的打交道!”赵威武看向姜晚,顺势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姜晚慢悠悠道:“不巧,我姓姜。”“叫姜晚。”四周安静,这一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哪怕脑子不够灵光的,也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那个黎园戏子?一众二世祖们的视线在姜晚和季耀身上徘徊了两圈,最后又落在姜晚那张脸上。怪不得能让季耀三天两头往黎园跑,铆足了劲儿各种追求!换谁谁能不心动?赵威武差点吐血,好半晌后才干笑一声,讪讪道,“我开...
《诱他深陷:钓系美人杀疯了!姜晚裴烬》精彩片段
赵威武勾着季耀的背,揶揄道,“我说季三少爷,你又要跟我抢?我都让你多少回了,这回你让让我不行吗?”
季耀的脸色很难看,可这些人只以为他在生之前的气。
有个小跟班讨好似的说了句,“三少肯定是被黎园那个戏子给气的,那戏子叫姜什么来着?三少可说了,这辈子都不想和姓姜的打交道!”
赵威武看向姜晚,顺势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姜晚慢悠悠道:
“不巧,我姓姜。”
“叫姜晚。”
四周安静,这一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哪怕脑子不够灵光的,也吸了一口气!
原来这就是那个黎园戏子?
一众二世祖们的视线在姜晚和季耀身上徘徊了两圈,最后又落在姜晚那张脸上。
怪不得能让季耀三天两头往黎园跑,铆足了劲儿各种追求!
换谁谁能不心动?
赵威武差点吐血,好半晌后才干笑一声,讪讪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
就算是一群二世祖,各自之间也有等级的。
他们的家族势力加起来捆一块,都比不上季家的一半!
平时聚在一起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什么都好说,但又有哪个头铁的真敢去得罪季耀?
赵威武缩着脖子缩了回来,再也不敢吭声。
季耀忍无可忍,喝了句,“你们可以滚了!”
眼看季耀是真的发怒,其他人再也不敢嘻哈,各自找了个借口溜得飞快。
一时间,这安静的巷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姜晚照样没给他好脸,转身就朝外面走。
季耀快步追上前,下意识捉住了姜晚的手腕。
“松开。”
和昨天傍晚时分一模一样的口吻,冷淡的,漠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耀咬了咬牙。
不松!
他就不信姜晚还能扇他一巴掌!
姜晚确实没有动,她只笑了一声,带着点点嘲讽和嫌弃的意味,然后一句话,让季耀脸色惨白。
“你好脏啊。”
喝了一晚上的酒,他那白色的外套上有很多褶皱,有酒液,还有好几枚鲜艳的唇印。
这是他们之前玩游戏的时候,搂搂抱抱蹭上去的。
除此外,玩得开心时,他和身边的几个女伴接吻喂酒喂水果,纸醉金迷。
季耀想要反驳,却被姜晚打断。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时候的姜晚说,她不喜欢玩玩。
季耀被她气得暴走,又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折返回去,主动低头,说要追她,以不玩玩的认真态度。
但是说完这句话还没几天,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季耀剩下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酒意早就散了大半,看着姜晚冷静又疏远的眼神,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摄住。
姜晚摇了摇头,挣脱了他的手。
意思是:你出局了。
季耀浑身一僵,再回过神时,姜晚已经走出了老远。
他大步追上前,却又不敢再拽她的手。
季三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煎熬和懊悔。
“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姜晚......”
他情愿看见姜晚和之前那样拒绝他的心意,都不想和她划清界限形同陌路。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往南,我绝对不往北!”
“姜晚,我对你绝对真心,我可以发誓!”
季耀被激得眼睛都红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姜晚......”
季耀从来没那么卑微过。
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又不丢人。
他就是对姜晚一见钟情!
这些感受,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所有的傲气在喜欢面前都不值一提!
季耀后悔了。
他恨不得回到昨天傍晚,在姜晚扇他那一巴掌的时候,赶紧把右边脸也凑过去,只要她开心,他有什么不可以!
季耀追了一路,也念了一路。
直到姜晚都到家门口了,开着钥匙要进门,季耀就像条被人遗弃的狗一样站在外面,想进又不敢。
姜晚砰一声就将门给甩上了。
外面的天早就亮了。
姜晚熬了一晚上,困意上涌,简单洗漱了一把就上床补觉。
至于门口的季耀?
让他凉快着吧。
姜晚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
醒来的时候有些饿,她顺手点了个外卖。
二十分钟后,外卖小哥气喘吁吁爬上三楼,冷不丁看见门口蹲着一个跟狗样的人,吓了大跳。
“不是哥们儿,你蹲这儿讨债的吗?”
季耀头都没抬,仍旧蜷缩在墙角。
直到姜晚打开门接外卖的时候,他立刻抬起头,红着眼睛略有些期待的看向姜晚。
姜晚连扫都没扫他一眼,把他当成了空气。
季三少心痛得厉害,嗓音沙哑,委委屈屈地喊了句,“晚晚......”
姜晚接了外卖,礼貌性冲着外卖小哥笑了一下,“谢谢。”
然后关上了门。
季耀目光黯然,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这一整天,姜晚都没有出门。
黎园那边没有安排她的戏,班主给她发消息,说等下个月才会给她安排演出。
姜晚毫不在乎,顺手就拟了一份辞职信。
之前她是通过裴烬直接去了黎园,去的当天也有办入职的手续,按照流程,是该有始有终。
姜晚敲好了辞职信发过去,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啊。
不知道季三少他还在不在门口?
姜晚慢悠悠踱步去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把有些发蔫的小青菜,又切了块年糕丢进锅里煮。
冷水逐渐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泡。
等吃完这一碗青菜年糕汤,姜晚收拾好厨房,提起那一袋垃圾准备拿出去丢。
门开的时候,照亮了昏暗暗的走廊,也照亮了墙角蜷着的人影。
大雨滂沱,气温骤降,夜里好冷。
季耀都快被冻死了。
他却一直没有走。
听见开门的动静,季耀委委屈屈地看了姜晚一眼,他身上那件五位数的白色外套已经被他脱掉丢了,脖子上的口红印也搓了个干净。
差点搓掉一层皮。
瞥见姜晚手里的垃圾袋,季耀立刻抢过来,讨好道,“给我,我拿去丢!”
“不用。”
姜晚没松手,两人的力道一拉一拽,哗啦一声,垃圾袋破了!
满地狼藉。
季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姜晚的脸色,想也没想就蹲下来用手收拾着。
季少爷养尊处优,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双手金贵的很,从来就没干过什么活!
可是今天,他用这双手来捡垃圾。
那大记者曾凭一己之力,让季业鸿差点就翻了船!
就只差一点点!
“这场拍卖会上,有一幅画叫什么《望月台》的,你安排个人过去,把这幅画给我拍回来。”季业鸿道。
“是,先生。”
祥叔躬身,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先生,您拍这幅画,是要做什么?”
要换了别人敢问这样一个问题,那人一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但是祥叔不同。
他是季家的管家,也是季业鸿最信任的心腹。
闻言,季业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笑,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冷冷的,阴沉而诡谲:
“那是姜为民老婆的画。”
“既然如此,当然要捎给这位姜大记者看看呐。”
“你说是不是?”
祥叔点了点头,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微微弯腰,“听先生的。”
......
几道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间里,季耀灌了一大口姜茶,然后继续睁着眼睛看窗外。
他倒要看看,这雨什么时候停!
送姜汤的佣人见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少爷,您猜有没有一种东西,叫天气预报?”
季耀:“......”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然后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
肯定是昨天的酒喝多了,全灌脑子里了!
怎么就忘记这一茬了呢?
季耀立刻拿出手机查看明天的天气。
四个字:多云转晴。
“卧槽!”
季耀的心情也跟着多云转晴!
他大笑一声,捧着手机转了两圈,然后顺手将桌上的一块腕表丢给佣人,“拿去,归你了!”
佣人差点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
季耀的一块表是真的可以买房。
“谢谢三少爷,谢谢三少爷!”佣人立刻道谢,满脸兴奋地退了出去。
季耀乐颠颠抱着手机就开始列清单,买装备。
山顶冷,厚衣服肯定是要带的,就是不知道姜晚喜欢什么颜色的外套。
嗯......挑个蓝色吧,不出错。
如果要露营的话,还要准备个帐篷什么的。
吃的也不能少!
哦对了,还有驱蚊的东西也要备着点,他家晚晚的皮肤又白又嫩,肯定招蚊子......
季耀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将这清单发给保镖后,熬了快两天的季耀终于熬不住了,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大亮。
季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记忆慢慢回笼,他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窗边往外看去。
雨已经停了。
云层里隐隐透出刺眼的光芒。
估计再等一会儿,天空就会彻底放晴。
“哈哈哈哈!”
季耀笑得肆意又猖狂。
在把自己收拾得英俊潇洒人模狗样后,季耀抓起车钥匙,凑在唇边吻了一下。
“姜晚。”
“你一定会是我的。”
......
上午十点整,姜晚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倚靠在越野车边笑得灿烂又嘚瑟的季耀。
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姜晚挑了一下眉头。
季耀立刻凑上前,眼巴巴地问,“你、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不会。”姜晚微笑。
季耀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放下去就又提了起来,因为姜晚说了一句话。
“你那些好朋友呢,都叫过来。”
“叫他们做什么?”季耀差点跳起来!
不是反驳姜晚的话,而是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一想起前天在酒吧后门,姜晚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赵威武有点不一样!
她多看了那货好几眼!
季耀当时就跟被针扎了一样,嫉妒的抓狂!
现在回想起来,更是酸得不行!
可季耀还没开口,就见姜晚歪着脑袋,发出了不轻不重的一个音,“唔,不可以吗?”
“......”
救命,她好可爱!
季耀根本拒绝不了,直接缴械投降,“打打打,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前前后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前一天晚上姜晚见过的那些人,包括赵威武在内,全都到了!
他们倒是不想来,可季耀发话了,没人敢不来。
姜晚上了季耀的那辆越野车,转了转手上那枚造型奇特的蝴蝶戒指,嘴角勾起一丝淡漠又别具深意的笑,“出发吧。”
季耀缓缓启动车辆,一颗心都泡在‘姜晚她上了我的车’的暗爽里,嘴角疯狂上扬。
赵威武和其他几个狐朋狗友对视一眼,也都各自上车,跟在了背后。
姜晚住的这一片区域,都是老楼房,胡同口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两辆车通行。
但是开出这一截之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赵威武随意往外一瞥,就瞥见那道路尽头有一栋面目全非,被烧得黑漆漆的别墅。
赵威武吓了大跳,一脚刹车猛地踩下!
车里坐着的两个二世祖安全带还没系好,脑袋不是磕到了前档就是磕到了座椅靠背。
“我靠!赵威武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急刹?”
副驾上的王瑞‘嘶’了一声,捂着头上磕出来的包,疼得直抽气。
可他骂完了也不见赵威武有反应,抬头一看,那家伙的脸色难看至极。
“你怎么了?”王瑞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赵威武却没有丝毫反应,就跟见了鬼一样直勾勾盯着前方。
确切地说,是盯着前方那栋面目全非的别墅!
那是姜家!
那个大记者姜为民的家!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建筑,猝不及防下,赵威武的思绪一下就被拉回到五年前!
那时候,他老爸赵大龙一头扎进房地产生意,但投资眼光不行,在别人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赵大龙倒欠银行好几个亿,导致资金链断裂!
在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季家家主季业鸿伸出援手,帮他渡过了这个难关。
而后,赵大龙就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号,除了地产商的这一条外,还被人称之为季家的走狗!
身为走狗,当然要做一些能够让季业鸿满意并得到信任的事。
正巧那一年,有个叫姜为民的大记者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借着身为记者的影响力,公开细数季业鸿的几条罪状!
可惜最后那个记者玩脱了,他所指证的有关于季业鸿的罪名没有任何证据,完全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
那位大记者自己被舆论反噬,躲得无影无踪,听说是带着新欢逃到国外去了!
他这一跑,丢下了老婆孩子。
那大记者的妻子因为丈夫的背叛,留了一封遗书上吊自杀!
然后,赵大龙在季业鸿的暗示和默许下,准备斩草除根!
那一年的赵威武二十四岁,年少轻狂,非要跟着去。
除此外,还有一个人同行,是季家二爷,家主季业鸿的亲弟弟——季业平。
在那个晚上,他们持刀冲进了那位大记者姜为民的家。
姜星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已经五年了。
这期间,大大小小的抢救出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和死神擦肩。
医生说,像姜星这样的伤势能捡回一条命本身就是奇迹,再醒过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且,随着她出现的并发症越来越多,就算护理得再精细,可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个世上最无能为力的,就是命。
姜晚身形一晃,耳边出现嗡嗡的耳鸣声,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了。
佟姨一阵心疼,大力顺了顺姜晚的后背。
刚要安慰几句,就听姜晚那轻得如同羽毛般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爸捡到姜星的那一年,是个冬天,她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冷得发抖。我爸妈脱了大衣去抱她,她吓得一直躲,一直挣扎,但就是不哭。”
“我伸手去拉她。跟她说,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
“那时候,她突然就哭了,哭得我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后来我爸妈收养了她,给她取名姜星。不管在哪儿,小星都最黏我。”
“她其实胆子很小,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然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我房间找我。”
“在学校的时候,她不爱说话,经常被同学欺负,每次都是我帮她出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却在那些人持刀闯进我们家的时候,挡在了我面前。”
“五年了,她一个人被困在噩梦里,该有多害怕......”
姜晚背抵着墙,仰头看向那亮着灯的抢救室,两眼通红。
“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我只有你了......”
姜星,活下去。
我会找到那些伤害你的人,亲手为你报仇。
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又过了两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笑,“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暂时脱离危险了。”
呼。
姜晚倚着墙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
等到姜星终于被推回之前的康复病房,已经是凌晨一点,医生叮嘱了好多注意事项才离开。
佟姨打了盆热水来,熟练地给姜星擦脸,笑着道,“好了没事了,擦一擦,咱以后平平安安!”
姜晚也跟着笑了一下。
这一晚上的心情大起大落,真是叫人身心俱疲。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佟姨也熬不住了,将陪护的小床支开,准备让姜晚躺着睡会儿。
姜晚摇摇头,“我不困,佟姨,你睡吧。”
佟姨打了个呵欠,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熬不住夜,躺上去很快就睡着了。
姜晚坐在病床边,看着姜星沉睡的面容,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
有那么一瞬间,姜星的眼皮好像颤了一下,像是要睁开眼睛。
姜晚激动到屏住呼吸,轻轻喊了一声,“小星?”
床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
是看错了吗?
姜晚叹了口气,坐了回去,背靠着墙,身体很累,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胸腔里沉甸甸的,装的都是那数不尽的恨意。
就这样坐了许久,直到手机震动了两下。
老板,东西搞到了,改天来拿?
姜晚终于动了,回复道:
就今晚,我现在过去。
......
二十分钟后,姜晚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名字叫‘野火’,营业的路子确实又野又火,三年前横空出世,就吸引了云都那群爱玩爱热闹的富二代们,迅速打响了名气!
野火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姓陈,既漂亮又会来事儿,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和谁都能打几分交道。
客人喊她陈老板,她却笑着摆摆手,说自己只是负责人,不是老板啦。
久而久之,就有人猜那从不露面的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藏得这么深,很难不让人好奇。
但不管客人们怎么猜,这始终是个迷。
姜晚下了出租车,从后门进了酒吧。
刚一进门,那重金属音乐就直直灌进耳朵里,每一个鼓点和节奏都叫人血液沸腾。
头顶的灯光耀眼又炫目,舞台上,那活力四射的舞蹈晃得人眼花缭乱。
现场的气氛已经到了一个顶点。
姜晚拐了个弯,没有往里走,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轻车熟路来到一间紧闭的休息室,解开密码锁走了进去。
这间休息室的隔音非常好,门一关,外面的鼓点声全都听不见了。
姜晚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起桌面上摊开的收支表看了看。
野火的开支非常大,毕竟养了一大批人,除开店租和成本那些,每个员工的福利待遇好到了极致,是其他酒吧根本比不了的。
但是最近这几个月的收益,却在逐步下滑。
姜晚挑了一下眉头。
这时,门开了又关,野火的负责人陈燕铃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见到姜晚,陈燕铃一点儿也没有对外时那副精干利落的模样,直接化身吐槽怪,开启了吐槽模式:
“我的天,外面那群富二代实在太难搞了!”
“尤其那位季三少,也不知道谁把他给得罪了,非要揪着我们送酒的侍应生不放,逼着人家改名字,说什么他最讨厌姓姜的,尤其姓姜的还会唱戏的,服了!”
陈燕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接着骂道,“我真想告诉他,我老板就姓姜,还会唱戏,看他气不气!”
姜晚:“......”
原来季耀也在这儿。
倒是巧了。
陈燕铃说着说着,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盯着姜晚,噗嗤一下笑了,“老板,那季三少嘴里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姜晚懒得理她,伸出手,催促道,“东西呢,给我。”
“噢。”
没能吃到瓜,陈燕铃还有些失望,但也不敢耽误正事,弯着腰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个保险柜。
里面装着的既不是成堆的现金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戒指的造型很精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造型逼真,连蝴蝶翅膀上的颜色都被打造得惟妙惟肖。
姜晚轻轻拨动了一下,然后将这戒指戴在了手上。
东西拿到了,姜晚连杯咖啡都没喝就准备走,陈燕铃连忙拦住她,“好老板,你行行好,留下来帮个忙呗?”
“什么忙?”
“我们野火的生意太好了,其他酒吧的人天天来拆台,害得我们跑了好多客源,要抢人,就得有个杀手锏!”
姜晚挑眉,“所以?”
“所以......我想让你上台,领一支舞!”
陈燕铃挤眉弄眼,双手合十,算盘打得噼啪响,“求求你了老板!这可是你自己的产业啊!看在钱的份上也不能拒绝嘛,对不对?”
姜晚微笑,“我拒绝。”
......
酒吧卡座里,季耀已经喝了好多杯。
他怀里搂着的短发女孩儿嬉笑着,嗔道,“季少,你刚喝了别人的,我的这杯还没喝呢!”
“是吗?”
季耀调笑着,接过酒杯灌了一大口,然后捏着那女孩儿的下巴吻了过去。
“不可能。”
裴烬想也没想就否了,他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嗤道:
“我只是头痛,不是抽风,怎么可能会喊她的名字?”
林特助垂死挣扎,“您喊了,真的。”
“那你肯定听错了。”
如果是听错的话,那也不是没可能。
林特助恍恍惚惚地回想着,也有些怀疑自己了,毕竟裴烬当时的声音太小太模糊,要是他念的不是姜晚,而是一句今晚......倒也有可能混淆。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林特助还没想明白,裴烬就已经开口了,“给你三天带薪假,下班吧。”
“好的,谢谢裴总。”
林特助微微弯腰,也不琢磨了,退了出去。
四周一片安静。
裴烬低头看着手机,点了两下,一段被保存下来的新录音里,传来少女轻轻哼唱的曲调,婉转又悠扬。
可惜短了点,只有三十秒。
裴烬到现在都能回想起,姜晚唱这段童谣时,那柔软怀念的神情。
看得出来,她一定有一个自由自在的童年。
有个幸福温馨的原生家庭。
不过,她的父母俨然没把她教好。
姜晚这个人,心术不正,唯利是图,野心勃勃。
还——脚踏两条船!
裴烬冷笑着,给另一个小助理发了个消息:月底那天的行程推了,加上去拍卖会的这一条。
......
姜晚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摸过手机一看,季耀前前后后发来了几十条微信,姜晚一条都没看,顺手给他安排了个免打扰。
然后她点开了另外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没有字,只有一个句号。
姜晚噗嗤一下笑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消息是裴烬发的,而且一定是他本人发的。
意思是他答应了她的条件。
姜晚愉快的品味了一下裴烬藏在这个句号里的咬牙切齿,忍不住又笑了半天。
等笑够了,她才从床上起来,洗漱,换衣服,卡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黎园打卡。
走到楼下时,姜晚脚步一顿。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停在那儿,车身炫酷,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
季耀一身名牌,腕表昂贵,从头发丝到脚,精致到现在就能站上T台去走个秀。
和这破旧斑驳的小楼格格不入。
他倚靠在车门边,勾着唇角,笑得英俊又潇洒。
怪不得季三少爷猎艳无往不利。
除了季家的背景和财力,他这外形条件也实在优越,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打眼一看,真是人模狗样。
姜晚停下脚步,明知故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走上前道,“你不回我消息,我只好来你家楼下等。”
说着他笑了起来,还有些得意,“这不就让我等到了吗?”
“......”
姜晚问他,“等了多久?”
“一个半小时。”季耀俯身朝着姜晚贴近,低低笑问,“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他站在台阶的最下端,姜晚还在台阶上,这样的高差让两个人目光平行,这样一贴近,几乎要鼻尖碰鼻尖。
然而让季耀失望的是,姜晚的眼底始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都不能打动她一点吗?
季耀无端有些烦闷,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姜晚移开视线,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冷光。
不够,还是不够。
她要接近季家的权力中心,亲身去探查姜为民的死亡真相,以及姜为民当年一直在探查,却被季家掩盖了的秘密和罪恶!
她要为躺在医院里变成植物人的妹妹姜星讨一个公道!
更要找出当年那个勒死她妈妈孟文锦的凶手!
手刃仇人!
可是季家人太多疑了,尤其是那位大慈善家季业鸿,外人根本没法接近!
她要以一个不被怀疑的身份进入季家,就需要季耀挡在她前面。
现在看来,第一步是成功了,季少爷对她有兴趣,但也只是兴趣而已。
距离带她进入季家的圈子,让她能够触碰到季家的秘密,还差好大一截。
姜晚心念百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站在原地没动,抬了一下下巴,对着季耀示意道,“你回去。”
“又要赶我?”
季耀最听不得这句话,差点抓狂!
忍了又忍,他才维持着风度说了句,“睡你也不行,追你也不行,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如果这就是你的追求方式,那只会给我带来麻烦,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姜晚看他一眼,淡淡道,“我非常不喜欢。”
两人说话间,胡同口已经聚集了一群推推搡搡,眼睛都快贴在那跑车上的男男女女。
这片住宅区老旧,落后,在少爷们眼里就是个贫民窟。
住在这里的人,没见过这样的车。
同样的,也没有哪个富二代会屈尊降贵来这里。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朝着这边张望,有人满脸艳羡,也有人两眼贪婪。
这些目光带来的,只会是麻烦。
季耀后知后觉,却不以为然,“那我给你换套房子不就行了?跟我走!”
说着,他去拽姜晚的手,力道有些重。
“松手!”姜晚挣扎了几下,竟然没挣脱。
季耀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在被强行塞进车里之前,姜晚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一字一顿道,“我说,让你松手!”
这一巴掌下去,四周的风都安静了。
季耀的脸色很可怕。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所有富家少爷有的脾气他都有。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管在哪儿都被人捧着敬着!
可是今天,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扇了一巴掌!
季耀冷笑,是,他承认,谁让他偏偏就喜欢姜晚这张脸,该的!
也可能是他这几天的包容和耐心,让她产生了错觉!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把我当什么了,狗吗?”
“还是你以为,本少爷真就非你不可?”
“姜晚,我告诉你,今天我走了,明天你可别哭哭啼啼来求我!”
季耀丢下这几句话,黑着脸坐进跑车里,一脚油门轰鸣,吓得周围看热闹的人连忙躲开。
姜晚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狗不狗的不重要。
训就对了。
姜晚把洗干净的外套递还的同时,主动加了季耀微信。
季耀的嘴角高高翘起!
值!
这些花送得太他妈值了!
结果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姜晚把钱转给他了!
“黎园的花算作打赏,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占两成,充公两成,我分六成,到我手里的还有六万,转给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耀不可置信,一张俊朗的脸涨红,那完全是被气的!
他喜欢给女人花钱,女人也喜欢从他这里掏钱,买包买车买房子,花得越多越好!
唯有姜晚,不识好歹!
季耀对她就是再喜欢,再有耐心,此刻也来了脾气!
“我可以和你玩情调,你也可以欲拒还迎,但是过了这个界限,就一点儿也不可爱了,懂吗?”
按照他以往的猎艳方式,昨晚就该拿下!
结果愣是拖到今天又来送了一波殷勤!
本以为这下该从了他吧?
结果,这女人还在装腔作态!
你清高什么!
季耀冷着脸,心里想着,只要姜晚现在服软,他还是愿意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原谅她这次的!
谁知姜晚扑哧一下笑出声。
等笑到季耀又要发怒了,她才正色起来,不紧不慢地开口,“季三少,我和你不同,我是个传统的人,对待感情很认真,不喜欢玩玩。”
“而且,你只是看上了我这张脸,不是我这个人。”
“好看的皮囊有很多,你会找到更多你喜欢的。”
姜晚这些话,就跟发好人卡没什么区别。
季耀从来没当过舔狗,面子里子被人下得一点不剩,他几乎是铁青着脸走了!
可走出几步他回头,姜晚仍旧站在原处没动。
走廊里灯光昏暗,姜晚就站在那明与暗的交界处,纤细的身躯站得笔直,如同剑锋一般,在柔与弱之中,更糅杂着一股坚韧不屈的风骨和气度。
不像玫瑰,像天上月。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草!”
季耀走出几步又突然折返回头,他气势汹汹来到姜晚面前,那狰狞的脸色,一度让人以为他会对姜晚动手。
边上几个没敢走的戏班同事都做好拉架的准备了!
结果季少爷气急败坏地低下头,问了句:“那我追你呢?给不给追?”
季少爷万花丛中过,身边各式各样的女伴从来没断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低下高贵的头,主动倒贴。
姜晚的唇角漾着笑,像是摸狗一样拍了拍季耀的头,好比施舍一般。
“看你表现。”
哪怕就这一句看你表现,季耀也活过来了,眼睛亮得惊人。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看得叹为观止!
妈耶!
这不是恋爱脑这是什么?
之前夏彤那些话,还让人觉得是姜晚在努力勾搭季耀,现在来看,明明就是反过来的!
姜晚勾搭了吗?
没有!
季耀上钩了吗?
上了!
季三少死缠烂打,心甘情愿地求姜晚给他丢个钩子,他要咬,就要咬!
台上的戏已经唱完,黎园的灯灭了大半,其他同事收拾了东西也走得差不多,就剩下姜晚卸了妆发,还没换衣服。
季耀很懂事,不用指令就已经守在了换衣室门口。
意思很明显,等姜晚换完衣服后,他送她回家。
殷勤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结果姜晚又一次拒绝。
“你先走。”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说赶人就赶人。
季耀刚要反驳,就对上姜晚异常冷静的目光,他顿时一个激灵,想起那句‘看你表现’,屁股就跟触电了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
还不忘硬气道,“走就走,明天我还来!”
“......”
姜晚不紧不慢地换完衣服。
等她收拾好出来,黎园的人都走空了。
姜晚关了最后一盏灯,照旧从后园的那条拱桥步行离开。
半路上,她接到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无奈。
“还敢走那条桥呢,昨天怎么掉下去的忘了?明明不会水,还要拿自己的安全来赌,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胆大,还是说你不长记性。”
姜晚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栋高楼,借着月色,能看见那窗台边一道模糊的人影。
“这不是有你在吗,我怕什么。”
“别别别,我可顶不住你这套......”
明知道姜晚只是随口一说,可这无差别的糖衣炮弹,依旧叫人头皮发麻。
那人剧烈咳嗽了几声,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清着嗓子说起了正事。
“咳,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姜晚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当年他们从你家抢走的那些画,大部分都被烧毁了,但还有一些你妈妈孟文锦的作品被保留了下来。”
“其中一幅《望月台》,现在在一家拍卖行手里。我查过了,他们月底就有一场拍卖会!”
“但是这家拍卖行太高端了,只邀请他们特定的贵宾,入门安检非常严,其他人根本别想混进去,就算混进去了,也没有参与拍卖的权限......”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道,“姜晚,你确定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就在这幅画里吗?”
“不确定,但我得试试。”姜晚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再次抬起头时,她道,“好了,程铮哥,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我会有办法的。”
说完,她挂断电话,大步往前走。
不远处的那栋高楼里,程铮听着嘟嘟嘟被切断的通话,眉头皱起,却只见那少女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那纤细的身影一步步踏进夜色里,逐渐被周围的暗影吞没。
决然又孤单。
程铮的思绪一下就被拉回到五年前。
周遭寂静,只有那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如钟摆一般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众人齐齐屏着呼吸,循声望去。
很快,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逆光而来,一身手工定制的西服剪裁修身,宽肩窄腰长腿,身材好到爆,更别提那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叫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就连姜晚的目光也在男人的腰腹处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移开。
“裴总。”
“裴总好。”
三三两两的问好声响起。
裴烬的视线略过所有人,定定落在姜晚身上,然后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所有人脖子一缩,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凉薄的冷意,那挥之不去的压迫感瞬间就填满了整个后台。
唯有姜晚听懂了那弦外之音。
四个字:自求多福。
他不会帮她的。
本来也没指望要你帮,姜晚想。
两人之间这无声的暗流涌动,全都包裹在衣妆楚楚之下,任谁也不会知道,几天前,两人耳鬓厮磨那荒唐一场。
姜晚神情自若,率先转过脸,装不认识。
跟着裴烬一起进来的还有黎园的班主。
见到这场面,班主气了个仰倒,训斥道,“都闹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去?一会儿就要上台了知不知道?”
众人迅速散开,假装忙得飞起。
夏彤走上前,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对着姜晚道,“裴总来了,他是站在我这边的,你信吗?”
信。
怎么不信呢。
整个黎园上下谁不知道,给夏彤撑腰的人,是裴烬。
姜晚垂着眼,听着夏彤撒娇告状。
“裴总,今天本该我登台!这个鸠占鹊巢的花瓶,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把她赶出去吧,好不好?”
裴烬无动于衷。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停留的意思,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直到听见花瓶两个字,他才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姜晚一眼,似乎在鉴定这个词的含金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一朵花,他嘴角无声地勾了勾,这才轻描淡写地开口,“黎园的事情,我不管。”
黎园只是裴家名下最不起眼的一个小产业,说产业其实都算不上,一处热闹而已。
裴烬经常来,但他几乎不插手黎园的管理,一切都由班主安排。
更何况,他虽然答应了姜晚的条件让她来黎园演出,但她能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会不会被其他人打压,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夏彤咬咬唇,有些不甘心。
被推出来的班主头都大了。
只能观察着裴烬的脸色,像以往维护夏彤那样,班主清清嗓子,说道,“今晚的戏,还是夏彤上!”
夏彤得意极了,一把挤开姜晚,坐在了化妆镜前,然后招来其他人前呼后拥地给她上妆。
姜晚被挤到一边。
然后就听见耳后传来一声低沉沉的笑,那极其富有磁性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她耳朵里钻。
“你要是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裴烬的气息几乎将姜晚包围。
那亲密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让人一瞬间回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比现在更加紧密的相贴。
耳鬓厮磨。
那些失控的,燃烧的,汹涌的画面。
裴烬的视线落在姜晚那截纤细雪白的后颈上,少女肌肤如玉如瓷,几乎碰一下就红。
到现在,都还有一个印记。
那是他的吻痕。
裴烬的眸光深了深。
姜晚却像是有所感应,在裴烬的手指刚要落下的那一刻,她迅速躲开。
幸好没人往这边看。
“裴总,我不喜欢求人。”
姜晚轻轻一笑,用同样高高在上的语气回道,“我更喜欢......别人来求我。”
话音刚落,就有乌泱泱一群人抱着大大小小的花篮进来。
有的花篮比人还要高,三两下将所有空间全部占据,空气中全都是那馥郁的花香。
不止后台,整个院子里全都是!
每一个花篮上,都写有姜晚的名字!
这是黎园班主额外定的小规矩,当有人点角儿的时候,包下全场的花,那么被点的这个角儿,就会被指定上场!
当然,花也只能从黎园买,价格非常昂贵,因此送花的不少,包全场的花来点角儿的不多。
而被指定上场的角儿,是姜晚!
这样的牌面,黎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阵势这么大,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天呐,好多花!”
“这花卖上万块钱一捧啊,这么多,至少要六位数吧?!”
“点的是姜晚上台哎!快看下面的字,这个送花金主是谁?季......是季三少!”
一掷千金,这确实是季耀能做出来的事儿。
“是该恭喜你,得偿所愿。”
裴烬收起手,神色淡淡,但听在姜晚耳朵里,这话有些......阴阳怪气。
姜晚诧异地看过去,却见裴烬已经转身走了。
那边,化妆化到一半的夏彤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捏紧了手,冷笑道,“都看见了吧,我们这新人可不简单啊,才上台一次就把季三少迷得晕头转向!”
“姜晚,”夏彤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高声喊道,“昨晚是季三少送你回家的吧,你们睡了几次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很多人看姜晚的眼神都不对了。
就连裴烬的脚步也微微一滞,眼底掠过几分嘲讽的冷意。
男人没有停留,修长挺拔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只隐约能看见他那冰冷的唇角。
处于漩涡中心的姜晚收回视线。
她嘴角带笑,依旧温温柔柔,可每一句字都有着刀锋般的凌厉: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诽谤我,最好向我道歉,态度真诚一点。”
“否则你昨晚推我落水,我可以告你故意杀人的!”
姜晚落水的这件事并没有传开,但黎园这么大,人多嘴杂,并非没有人知道这消息。
夏彤脸色一变,反驳道,“你、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推你入水了?”
姜晚摇摇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不会以为,监控这种东西都是摆设吧?蠢货。”
最后两个字是气音,只有彼此听得见。
夏彤气炸了!
可周围的同事没有一个人帮她!
脾气大有争执是一回事,但跋扈到想要杀人,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彤咬着牙,担心监控真的拍到了她推姜晚的画面!
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姜晚抓着这点不放,她岂不是要白白背上污点?
夏彤惊疑不定之下,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对不起......行了吗?”
姜晚摇头,“不够哦,听不到你的诚意呢。”
“对!不!起!”
夏彤大吼道,“我不该胡说八道,也不该诽谤你,这下够诚意了吗?”
“勉勉强强吧,哎。”姜晚无奈一摊手,“谁让我人好呢。”
“......”
夏彤差点气吐血!
“走着瞧!”
她瞪了姜晚一眼,推开旁边那挤都挤不下的花篮,怒而离去。
这一出闹完,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闲谈,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直到开场。
姜晚发挥稳定,丝毫不受外界干扰,只要一上台,那戏腔一出,再加上她那惊艳至极的扮相,牢牢抓人眼球!
季耀在台下看得极为入迷。
他根本不懂戏,只知道台上那唱戏的人,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神!
季耀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他见过的美人也不少,第一眼再惊艳,多看几眼也就那么回事。
但姜晚不同。
她身上有一种天然的神秘感。
越是接近,越是欲罢不能!
这种特质,独一无二!
等戏一落幕,季耀就迫不及待去了后台邀功,大概的意思是,这些花都是他送来给姜晚撑场面的,开不开心?感不感动?
这下可以接他的房卡了吧?
姜晚转身回了屋,拿来了扫把和簸箕,三两下就将地上的垃圾扫干净,然后下楼倒进了垃圾桶。
回来时,季耀还杵在那儿,一米八几的人,跟个雕塑似的。
沉默,可怜,还委屈。
姜晚瞥他一眼,“进来洗手。”
季耀猛然抬头,如同听见了一道特赦令,眼睛里骤然迸发的神采,亮得惊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姜晚的家。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房子很小,两居室,里面的家具不多,用品不多,布置得也不够温馨。
相反,有种冷冰冰的空旷,有种这屋子的主人随时都会离开的错觉。
季耀好奇地打量了一圈,随口问道,“你一个人住吗?你父母呢?”
话一出口的瞬间,季耀就察觉到了不对。
气氛突然间凝滞。
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正在倒水的姜晚手一顿,她深深地看了季耀一眼,然后指了个方向,“去洗手。”
季耀立刻就去了,那顺从的姿态要是让旁人看了估计要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季家三少吗?!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姜晚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粉色的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
姜晚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不断涌上来的杀意。
洗手间里。
季耀洗完手后顺势照了一下镜子,然后就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
尤其想到这是在姜晚家里,心跳得更剧烈了。
季耀轻咳一声,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脑子不要乱想。
可他越控制,头脑越是充血,吓得他赶紧用冷水洗了把脸。
冷静,冷静。
季耀平复了一下心跳,又看了一眼镜子,一天一夜没合眼,有些狼狈也有些憔悴,但这张脸还是很帅。
“咳。”
季耀走出洗手间,有些紧张地看向姜晚,小心翼翼道,“外面下、下了雨,雨好大,我能不能晚点再走?”
姜晚反问,“我要说不能呢。”
“那、那我现在就走。”
季耀低着头,穿过狭小的客厅,就像是被人赶出去了一样。
虽然他确实是被赶出去的。
门被轻轻合上。
季耀走出楼道,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砸进耳朵里,伴随着倒春寒带来的低气温,淋个全身湿透肯定会感冒。
昨天在酒吧里穿的那件外套,被他当成烫手山芋给丢了,现在连个挡雨的都没有。
季耀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准备一头扎进雨里。
然而这时,姜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接着。”
季耀刚一回头,就见一个不明物朝他丢来,他赶忙接住,是一把伞。
季耀的心一下就软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些感动。
“晚晚......”
他哑着嗓子,语调亲昵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求你了。”
外面暴雨倾盆,楼道里也有冷风刮过,头顶的感应灯年久失修,滋滋闪烁。
光影明明灭灭,姜晚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
明明相距不远,却像是隔着道天堑,遥不可及。
沉默就是拒绝。
季耀的一颗心眼看就要坠入谷底,却见姜晚弯起眼眸,漂亮的瞳孔里仿佛藏有星光,天地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明天上午我想去爬山。”
姜晚轻笑着,看了看天,幽幽道,“如果明天不下雨,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季耀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回过神时,姜晚已经上楼了,只有那轻轻的尾音还在耳边飘荡。
像个钩子,不紧不慢,拨人心弦。
季耀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有反应。
然而等他转过身,看见外面黑沉沉的天,这连绵的雨仿佛没有尽头,他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老天奶。
行行好。
明天可千万别下雨啊。
......
姜晚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独坐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卧室,推开了衣柜的门。
几件大衣遮挡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暗格。
姜晚解开锁,从一堆资料里翻出了其中一份。
上面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留着个寸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正是酒吧门口才见过的赵威武。
云都地产商赵大龙的独子。
季家的走狗。
五年前,那群持刀闯进姜家,最后伤了姜星又放了一把火的人当中,就有他。
“看来,你们都忘了啊。”
姜晚慢条斯理,将赵大龙和赵威武的信息撕成了两半,嘴角是一个冰冷至极的笑。
没关系,我会让你们想起来的。
......
银灰色的跑车冲开雨幕,一路风驰电掣驶向了季家偌大的别墅区。
季家有钱,别墅的占地面积占了大半座山,处处都是监控,没有任何死角。
除此外,还有三班倒的保镖日夜巡逻护卫。
就连一个门头都建造得极其巍峨,更别提那富丽堂皇犹如宫殿般的几栋大别墅。
季耀从跑车上下来,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贴在身上露出那消瘦却并不单薄的胸膛。
迎上前的管家吃惊不小,“少爷,您怎么淋成了这样?会感冒的,我让家庭医生过来开点药。”
“不用。”
季耀甩甩头,从车里拿出一把伞,看起来竟然心情不错的样子,大步踏进了别墅里,留下了满地的湿脚印。
管家连忙吩咐佣人去煮姜茶,就见季耀突然折返回来,问了句:
“祥叔,明天会下雨吗?”
祥叔一愣,没明白季耀的脑回路,下意识答道,“会吧。今天这场雨这么大,明天估计也晴不了。”
季耀的脸一下就垮了。
显然,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祥叔哭笑不得,早知道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少爷了。
眼看着季耀已经回了房间,祥叔摇摇头,叮嘱佣人煮好姜茶后送上去。
他则转身去了另一边,敲响了季业鸿书房的门,“先生。”
“进。”
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
得到准许的祥叔走了进去,微微躬身汇报道:
“先生,小少爷回来了。”
“听保镖汇报,小少爷这几天经常往黎园跑,据说是看上了黎园一个戏子,正追求着呢。”
宽敞亮堂的书房里,季业鸿坐在那张真皮座椅上,面前是摊开的一堆文件。
闻言他抬头,那是一张经常能够在报纸和财经杂志上看见的脸。
端正,亲和,慈眉善目。
季业鸿转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不以为然道,“一个戏子而已,他喜欢就让他去。反正他新鲜不了两天,就又腻了。”
说到这里,季业鸿笑骂一声,“这臭小子从来就不定性,做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让他进公司也不肯,去进修也不肯!气人!”
祥叔开玩笑道,“那还不是先生您惯的嘛。”
季业鸿哈哈大笑,算是认了。
闲话说完,季业鸿神情一凛,将一份烫金请帖丢在了桌上。
他的眼皮没动,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辣一闪而过。
祥叔拿起那请帖,是月底一场拍卖会的邀请函。
季业鸿轻易不动怒,能让他有这样的情绪变化的,只和一件事有关。
或者说,一个人。
那个曾经被人奉为救世主的大记者,姜为民!
夜深。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88层总统套房内的光景。
姜晚意识恍惚间,她被人抱了起来。
贴上来的温度滚烫,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边响起,带着一丝轻嗤地笑,宛如恶魔低吟,凉薄又无情:
“敢爬我的床,胆子挺大。”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姜晚微微抬头,在男人眼中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
真不要脸啊,她想。
姜晚垂下眼帘,轻笑着回道,“裴总技术不错,我也不亏,不是吗?”
“呵。”
回答她的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几分嘲弄几分讥讽。
翌日,天光大亮。
姜晚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落地镜前,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口,身后却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起了她耳侧落下的碎发。
镜中映出了男人的脸。
那是顶级优越的骨相,剑眉星目,薄唇微翘,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眸带着散漫又凌厉的光。
男人身量修长,高大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是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不愧是云都裴家的掌权人。
姜晚预想得到,她昨晚那一杯烈酒算计了这个男人,今后必然会迎来可怕的报复。
但没关系,反正她想要的目的达到了。
“都说裴总一言九鼎,那么,我等裴总的好消息。”姜晚轻轻一笑,仰起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笑得极甜。
如果忽略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两人姿态亲昵,倒是挺像一对亲密的恋人。
“你是真不怕死呵。”
裴烬抬手就捏住了姜晚的下巴,眯起眼睛,语调凉薄又危险,“算计我,还敢提要求?”
感受着对方渐渐收紧的力道,姜晚面不改色,仍旧笑吟吟回道,“说算计多难听啊,明明是裴总魅力太大,让人情不自禁。”
“呵。”
裴烬扯了扯嘴角,表情更冷了些。
但也因为姜晚这一句情不自禁,他脑海里浮现出昨夜的某一幕画面,眼神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光,到底是松开了力道。
即便如此,姜晚的皮肤还是红了,留下了一个指印。
裴烬看着那一处,眸光晦暗。
“谢谢裴总高抬贵手。”
姜晚步伐灵巧地从他掌中脱身,踩着高跟鞋施施然离去。
直到安全走出酒店,姜晚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跟上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姜晚站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酒店顶层的套房里,有关于她的资料,就被放在了男人面前。
裴烬穿戴整齐,随意扫了一眼资料,嗤道,“这么干净,你确定都调查清楚了?”
一旁的助理毕恭毕敬,回道,“是的裴总,所有查到的都在这里了,这位姜小姐......背景确实简单。”
“背景简单,人却未必。”
裴烬理了理袖口,脑海中浮现起姜晚那言笑晏晏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明眸善睐,一颦一笑都有如妖精般勾人。
只可惜,心思不纯,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
徒有其表的心机女罢了。
裴烬站起身,视线随意一扫,目光刚好落在那张凌乱的大床上。
雪白床单上一抹刺眼的红,比花还娇艳。
“裴总?”
见裴烬愣住,助理只能又问了一遍,“那位姜小姐提出的条件,我们完全可以拒绝,另外还可以......”
助理话还没说完,就见裴烬皱起眉头。
助理一瞬间噤了声。
“她的条件,答应她。”裴烬的声音有些冷,大步往外走的同时,只丢下一句,“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食言。”
助理反应过来后快步跟上,恭敬应道:“是,裴总。”
......
姜晚抱着一束花,从出租车上下来,迎着湿冷的风,踏进了面前一座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别墅。
曾经温馨漂亮的院落,如今荒芜破败。
每走近一步,仿佛还能看见当年那场冲天的火光。
姜晚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弯着腰,将花放在断裂的餐桌上,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四周是漂浮的尘埃,无人回应。
姜晚闭了闭眼。
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
“喂?”
姜晚点了接听。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焦急又无奈:
“为什么要去接近裴烬?你明知道这位裴总和季家有牵扯,万一你暴露了,会有危险的!”
“姜晚,你再等等,当年的事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追查,迟早......”
“没有时间了。”姜晚打断他,“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这栋别墅里也曾有过欢声笑语,可现在,只剩满地的焦炭和灰土。
这里,是她的家。
她家破人亡,幕后的凶手恶贯满盈,却享尽了世间的名和利,至今高高在上,是人人称赞的大慈善家!
多讽刺!
姜晚一字一句,冷冷道:
“季家要金盆洗手,最多半年就会彻底洗白,到时候所有证据湮灭,没有人能给他们定罪。那些枉死的人,再没有机会伸冤了。”
“我妹妹还在医院里,那被割喉的一刀,她是替我挨的。”
“我妈妈的死,我忘不了。”
“还有我爸。”
“我要知道他的下落。至少......找到他的尸体。”
姜晚慢慢站起身,眼底的泪意被生生逼退,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这条路上,谁也拦不住我。”
姜晚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转身时,四周一阵风掠过,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姜晚的脸。
姜晚大步离开,再没回头。
坐上车时,手机叮咚一声,跳出了一条短信。
发件人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姜小姐,你的条件裴总答应了,如你所愿,周六八点,黎园压轴登场。
姜晚垂眸。
看样子她之前的调查没白做,裴烬这个人虽然捉摸不透,但说话却是一言九鼎。
即便她用一杯烈酒将他拐上床,让向来不近女色的裴总破了戒,他仍旧履行承诺,答应了她的条件。
黎园——裴家诸多产业之中,最不起眼的一处,可恰恰也是云都最风雅的地界。
尽管在外人眼里,那只是一座戏台。
而她费尽心机,只为一出好戏!
......
周六。
外面乐曲声铿锵热烈,黎园的戏就要开场。
姜晚坐在化妆镜前细细描眉,眼波流转间是遮也遮不住的明艳光芒,一颦一笑,夺人心魄。
“准备上场了!”工作人员扬声提醒。
姜晚在登场前看了一眼手机,上面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目标出现。
他都这样了,后面那群背着包的怨种们更是叫苦不迭。
走走停停,一路折腾,到山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露营地是姜晚选的,视野极好。
除了季耀外,另外几个二世祖外加两个小跟班,一群人没少吃喝玩乐,之前也经常露营,所以很快就把帐篷和桌板支了起来。
季耀带来的东西很多,玩的有,吃的更不少,最底下还有两瓶红酒。
一群二世祖们可算活过来了,抛去爬山时的疲累,没一会儿就玩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尤其在山上,日落之后天就黑了。
天一黑,放眼望去,周遭只有他们这里亮着灯。
这种感觉,就好像四周有猛兽的大嘴,要将他们一口吞进黑暗中。
王瑞是个闲不住的,也是这群二世祖里鬼点子最多,最喜欢挑战和刺激的。
在众人围坐在一起时,王瑞兴奋提议,“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季耀没那兴致,他正凑在姜晚身边,殷勤的拿出了一瓶驱蚊水。
他的顾虑果然是对的,山上蚊子多,姜晚还特别招蚊子。
众人见他这样,全都啧啧称奇。
季三少难道转性了不成?对女人这么上心,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王瑞见半天没人搭话,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了一遍,“积极点嘛,玩游戏就要玩大的,不然太没意思,对不对?”
“有屁快放!”赵威武没好气地怼他,“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什么游戏?”
“嘿嘿,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诶,别急别急,我说的这个真心话大冒险,惩罚可是很可怕的!”
王瑞挤眉弄眼道,“被问到真心话的人,谁不说真话,谁就会受到诅咒,然后永远走不出这座山!”
众人一听,气氛安静了几秒,然后陡然沸腾起来,剩下几个二世祖兴奋叫道,“哈哈哈,刺激!”
“必须得说真话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待会儿我就问问咱们的王瑞少爷,第一次和人睡觉是什么时候!”
“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个二世祖都笑疯了,纷纷拿王瑞开涮,提出的问题又刁钻又让人难以启齿。
王瑞直接甩出一副卡牌丢在桌子上,这是他刚刚从其中一个背包里翻出来的。
卡牌上面都是各式各样的提问以及大冒险的惩罚方式。
“游戏很简单,转瓶子,瓶子指到的那个人,从桌上随机抽一张卡牌,然后根据卡牌的内容来回答问题!”
王瑞笑嘻嘻道,“没问题吧大家?”
其他二世祖都说好。
赵威武嘲笑了一句幼稚,但也没挪动屁股,选择了参加。
季耀真是服了这些人了,玩什么破游戏,一点眼力劲儿没有,不知道电灯泡很烦人吗!
一点自觉都没有!
季耀怕姜晚不喜欢,刚要开口制止,没想到姜晚托着下巴,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登上山顶之后,姜晚就很少说话,虽然她平时话也不多。
这会儿倒是难得主动。
“晚晚,你喜欢这个?”季耀的眼里有些惊奇,这算不算更了解了她一些?
“撒谎的人,永远走不出这座山。”姜晚的笑意有些深,显得意味深长,只是灯光昏暗谁也看不清,“这个惩罚很有意思,不是吗?”
季耀点点头,他倒不在乎玩什么,只要姜晚开心他就开心。
王瑞作为这个游戏的发起人,将喝空了的酒瓶摆在桌上,然后大力一转!
酒瓶咕噜噜转着圈圈,最后停下时,瓶口正正对着刚才那个拿王瑞开涮的二世祖。
王瑞拍着大腿笑得狂妄,“哈哈哈,陆子剑,来吧抽一张牌,我倒要看看你抽的是什么问题!”
“抽就抽,谁怕谁!”陆子剑胡乱抽出一张牌丢在桌面上。
王瑞抢着翻开,大声念了出来:“请问,你上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问题很简单,谁知陆子剑却憋红了脸。
好半晌后,他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道,“十二岁!要笑笑吧,笑死你们!”
“噗嗤。”
“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疯了,尤其是王瑞,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游戏气氛一下就被拉起来了,都是玩得起的人,也全都豁得出去。
为了套出对方的黑历史,王瑞转瓶子转得起劲!
其他几个二世祖陆陆续续都被点到了。
季耀和姜晚运气不错,也有可能是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比较好,一次都没有被指到。
这一回,瓶口转向了赵威武。
赵威武无所谓地笑笑,随手点了一张牌,“我选真心话,就这张吧。”
王瑞翻过来,大声念道,“请问,你做过杀人放火的事情吗?请如实回答,要是撒谎,可是会受到诅咒的哦!”
这应该是最好回答的一个问题。
在场的二世祖们骄纵,跋扈,目中无人。
要说他们以权势压人,这是常有的事。
但要说杀人放火,倒也不至于。
赵威武瞳孔一缩,心里一个咯噔,他家做的那些事都不光彩,至少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更何况他赵家好不容易搭上季家这条大船,成功跻身进了上流圈。
他又怎么能让他们知道他做过的丑事?
“没有。”
赵威武捏紧了手,强笑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们说对不对?”
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这个问题很快就揭过去了。
疯玩了大半天,流星雨迟迟没来。
夜已经深了,山顶有雾,空气中也透着股凉意。
众人实在折腾不动了,才三三两两进了帐篷,走之前王瑞还冲着季耀挤眉弄眼。
意思是:给你创造机会了,好好把握!
季耀:“......”
他们带来的东西虽多,但是帐篷只有四顶。
他们六个人,王瑞和陆子剑占了一个,赵威武和小跟班挤一个,另外两个二世祖也占一个。
留给季耀和姜晚的,就只剩下最后一顶帐篷了。
季耀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晚一眼,假模假样地提议,“要不......我去和赵威武他们挤一挤?”
姜晚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季耀一眼,然后戳了下他的额头,“不早了,休息吧。”
说完,她弯腰进了最后一间帐篷。
季耀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姜晚指腹间的温热,伴随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
季耀笑了半天,然后清清嗓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跟进了帐篷里。
内部空间不大,挤两个人刚好,再加上有睡袋,谁也挨不着谁。
在这样一个密闭独处的空间里,季耀心猿意马,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结果不知怎么,才刚睡下没多久,就有一阵阵困意涌来。
季耀眼皮打架,很快就沉沉睡去。
黑暗中,姜晚无声无息地睁开眼。
电话那边的声音也有些急,“林助,我已经到楼下了,电梯要刷卡才能上,你快来接我一下!”
“来了!”
林特助挂了电话,匆匆往楼下赶去,没注意到一旁的过道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美好的曲线被绒面的材质包裹着,多了几分动人的妩媚。
正是夏彤。
夏彤今天从黎园跑出来后就一直没回去,她实在看不惯姜晚,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于是她约了个好姐妹出来逛街吃饭,再陪她一起痛骂姜晚!
这一逛就逛得比较晚,走到这附近时,正巧看见裴烬的车进了这家酒店!
鬼使神差地,夏彤丢下好姐妹,一路悄悄尾随跟到了这酒店顶层。
裴总住在这儿?
那她是不是可以......
夏彤眼珠一转,心口按捺不住地开始怦怦狂跳。
她咬了咬唇,见四周无人,大着胆子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但是没有人应。
套房里,隐约有哐当的声响。
夏彤尝试性地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竟然没锁!
运气太好了!
夏彤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努力扬起了一个灿烂又明媚的笑。
“裴总~”
下一秒,她的笑脸僵在了脸上。
总统套房内的东西被人砸了一地,再昂贵的摆件都没能幸免。
满地狼藉和瓷器的碎片中,裴烬双眸猩红,额角青筋暴起,浑身上下充斥着暴虐又骇人的气息!
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只一眼,那恐怖又可怕的威压铺天盖地,无形之中的杀气叫人浑身僵直手脚冰凉,动都不敢动一下!
“滚!”
一个价值六位数的瓷瓶砸在了夏彤脚边!
夏彤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她再也不敢停留,直接夺门而逃!
房间里。
裴烬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手背青筋暴起,每一个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
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尖锐又强烈,像是有人在用锥子一点点往他脑袋里凿!
裴烬双眼猩红,抓了一片碎玻璃拢在掌心。
殷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等林特助拎着药箱飞奔回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裴总!”
裴烬的手上都是血,正一滴滴地往下淌,他却笑了,笑得很肆意,透着股漫不经心的疯劲儿。
“怎么?”
“......”你是老大,我哪里敢说话。林特助火速将药箱打开,把里面的止痛针拿了出来。
裴烬没有要用的意思,这些年每次发病都这样,止痛类药物对他已经没有效果了。
还不如一杯烈酒来得更痛快。
裴烬打开酒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瓶上次喝过的酒,味道确实不错,甘冽,醇香,也醉人。
裴烬摇摇晃晃靠坐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半眯着眼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思绪恍惚间,耳边又飘荡着苏若娴声嘶力竭地哭喊;
回想起那张和他有着五六分相像的脸;
以及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一幕幕过往飞速从眼前划过,最后定格的,竟然是一张笑吟吟的,惊艳动人的笑脸。
裴烬的身躯一点点放松,可偏头痛又发作的来势汹汹,酒杯掉在地上,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林特助端着杯蜂蜜水回来,刚好就听见裴烬呢喃的那一个名字。
姜晚。
姜晚?
林特助愣了两秒,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
他好像懂了!
昨晚裴烬在黎园露台上,那莫名其妙不知道在说谁的话,一下就和这个名字串联起来了!
当机立断,林特助立刻调出之前查过的姜晚的信息,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可是连打三个,没有人接!
姑奶奶,你在干嘛呀!快接电话啊!
林特助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果断顺着地址找上门。
铁门被敲得哐哐作响,林特助等了半天,里头才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终于,门开了,发梢还在滴水的姜晚出现在视野里。
“姜小姐,裴总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想请你过去看看!”
......
“状态不好就去医院,我又不会治病。”
姜晚无动于衷,说完就要关门。
“诶诶诶,姜小姐!”
林特助急得火烧眉毛,眼看着就要被夹到手指,结果那扇门突然又开了。
短短瞬息,姜晚已经平复好了心情,脸上又带了点笑,和刚刚的冷漠判若两人。
“你都求上门了,我也不好坐视不理。走吧,看看裴总去。”
“啊?”林特助愣了一秒,随之反应过来,“哦哦,那谢谢姜小姐!”
坐进车里的时候,姜晚低垂着眼睫,那拍卖会的门槛不管有多高,裴烬必然在他们的邀请名单上。
那么,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裴总。
很快就到了地方。
眼前这家酒店七星级,是裴烬名下的产业,顶层88楼的那一整层,是裴烬的私人区域。
这些,姜晚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用人带,她轻车熟路就到了那间总统套房门口。
姜晚轻轻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暗处有一个哆哆嗦嗦的人影,那人捂着嘴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充斥着恐惧和妒忌。
然后按下快门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姜晚进了房间,里面漆黑一片,没有开灯。
再往前一步,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姜晚还没来得及分辨,就感觉身后一道炙热的气息靠近,紧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掐住了她的颈脖,将她重重抵在了墙上!
“唔。”
后背被撞得生疼,姜晚闷哼一声。
不待她有所动作,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如铁钳一般,正在一点点收紧力道。
姜晚几乎喘不上来气,艰难地喊了一句,“裴、烬......”
那只手顿了一下,处于暴走状态的人有一瞬间的清明。
下一秒,灯被打开了。
裴烬松了手。
姜晚摸着自己发红发痛的脖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裴烬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声音嘶哑又冰冷,骇人至极,“滚出去!”
“哦。”
姜晚应了声。
然而在走到裴烬身后时,姜晚突然就冷笑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起脚,重重踹了过去!
裴烬猝不及防就倒在了那张大床上。
下一秒,姜晚压坐在他后背上,以一个控制的姿势,居高临下,“老实点,最好别动!”
“......”
裴烬生生被气笑了。
他没想到这女人胆子这么大,还敢踹他?
就她这点小力气,他一只手就能把她从这头掀翻到那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动。
就在他停顿住的这两秒,姜晚已经弯下了腰,那湿漉漉的发梢扫在裴烬的脸上,带来微微的痒意。
“原来裴总......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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