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禾穗宋怀谦的武侠仙侠小说《小妾成长史禾穗宋怀谦》,由网络作家“惜言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董婉嘴角含笑,当即唤来唐嬷嬷着人手安排,还特意叮嘱务必调配好足够人手,时刻留意,谨防有人不慎落水。一众女郎们三两成群,鱼贯登上一艘艘静静候在岸边的小舟。一叶叶小舟陆续向湖中悠悠划去,女郎们有的在好奇地探出手拨弄湖水;有的则兴奋地指点着远处随风摇曳的大片莲花,彼此争论着哪朵开得最为娇艳;还有的索性直接伸手摘起了莲蓬......银铃般的笑声在湖面悠悠飘荡。巧姐儿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憨态可掬地朝着这边跑来。她那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拽着奶娘的手,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娘......船......坐......”那急切又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董婉原本有所犹豫,可一看到女儿这般满心向往的神情,便转头向奶娘仔细叮嘱,务必万分小心看顾好巧姐...
《小妾成长史禾穗宋怀谦》精彩片段
董婉嘴角含笑,当即唤来唐嬷嬷着人手安排,还特意叮嘱务必调配好足够人手,时刻留意,谨防有人不慎落水。
一众女郎们三两成群,鱼贯登上一艘艘静静候在岸边的小舟。
一叶叶小舟陆续向湖中悠悠划去,女郎们有的在好奇地探出手拨弄湖水;有的则兴奋地指点着远处随风摇曳的大片莲花,彼此争论着哪朵开得最为娇艳;还有的索性直接伸手摘起了莲蓬......银铃般的笑声在湖面悠悠飘荡。
巧姐儿摇摇晃晃地迈着小短腿,憨态可掬地朝着这边跑来。她那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拽着奶娘的手,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娘......船......坐......”那急切又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董婉原本有所犹豫,可一看到女儿这般满心向往的神情,便转头向奶娘仔细叮嘱,务必万分小心看顾好巧姐儿,千万别出任何岔子。
奶娘应“是”后,小心翼翼地将巧姐儿抱上小舟,稳稳安置在一处。
巧姐儿一登上小舟,眼睛就瞪得溜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伸出小手,想去抓船舷边飘荡的水草,身子前倾,吓得奶娘赶忙伸手护住。“哎哟,我的小祖宗,可别乱动。”奶娘轻声哄着。
此时,池面上泛起了一阵风,吹得莲花纷纷摇曳点头。
一个女郎突发奇想,脆生生地喊道:“姐妹们,咱们来场采莲比赛如何,瞧瞧谁采的莲最多!”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小舟在池面上穿梭起来,女郎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董婉看着热闹的场景,眼中笑意盈盈。
巧姐儿乘坐的小舟缓缓朝着一片荷叶密集的区域划去。那片荷叶下,隐隐能看到有鱼儿游动,引得巧姐儿兴奋不已,两只小手在空中不住地挥舞,嘴里还发出欢快的叫嚷。
奶娘赶忙伸出手,牢牢地拉住巧姐儿,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池子里。
就在这时,另一条小舟为了抢采一个大莲蓬,从荷叶深处窜了出来,“嘭”的一声撞上了巧姐儿的舟。
那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巧姐儿的小舟剧烈摇晃起来。巧姐儿吓得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前倾,“扑通”一声栽入池子中,溅起大片水花。
奶娘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慌乱之中伸手去抓巧姐儿,却因用力过猛,自己也跟着跌进了池子里,在水中扑腾着呼喊救命。
而撞上来的小舟上,采莲的两个女郎同样被震得失去平衡,纷纷坠入池子中,小舟上的莲花莲蓬“哗啦啦”散落,漂浮在水面上。
两只小舟的船娘们迅速跳入水中,朝着落水者奋力游去。岸上会水的仆妇的也纷纷跳下水前去帮忙。
禾穗正远远瞧着热闹的宴席,幻想着自己当上掌事嬷嬷,穿着体面衣裳,神色威严地在府里各处走动,丫鬟小厮们毕恭毕敬,都听她指挥......
突然,池子里传来惊呼声,她猛地回过神,看着混乱的场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纵身跳进水里。
禾穗扎进水里,池水瞬间包裹住她,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定了定神,努力向落水处游去。
巧姐儿率先被救上了岸。她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待寻到人群中的娘亲,哇的哭出了声。
紧接着,采莲的两个女郎也在众人的努力下,陆续被救上了岸。她们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围人纷纷围拢过来,递上衣物、热水......
落水者挣扎泛起的泥沙搅浑了池水,视线愈发模糊。禾穗好不容易游到奶娘身边,却发现奶娘因过度挣扎,体力几近耗尽,身体不断下沉。
禾穗伸出手臂,试图环抱住奶娘,可奶娘慌乱中下意识地挣扎,反而将禾穗也往下拽去。
禾穗呛了几口水,鼻腔和喉咙一阵刺痛,之前受伤尚未痊愈的手臂和肩膀,此刻也疼得厉害。但她没有松手,双腿用力蹬着水,努力让两人的身体上浮。
禾穗一只手紧紧搂住奶娘,另一只手拼命划水,带着奶娘一点点朝着水面游去。
终于,两人的头露出了水面。禾穗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脯剧烈起伏。
一艘小舟快速划了过来,禾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奶娘往小舟旁推了推,随后自己也被船娘拉上了小舟。
奶娘直挺挺地平躺在小舟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回到岸上后,船娘赶忙按压奶娘的胸口,过了好一阵子,奶娘猛地吐出一大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迷茫。
禾穗瘫坐在一旁,看着缓缓苏醒的奶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疲惫不堪。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那只受伤的手臂因这简单的动作扯动伤口,疼得她微微皱眉。
董婉将巧姐儿以及两位采莲女郎妥善安置后,匆匆赶回宴席。此时,众人早已没了起初赏玩的兴致。
发起采莲比赛的女郎满脸泪痕,众人纷纷轻声安抚着......
原本热热闹闹的赏荷宴,就这样在一片慌乱与沉闷中,匆匆落幕。
翌日,晨光熹微,禾穗便被传唤至主院。踏入厅中,只见董婉早已正襟危坐。
瞧见禾穗进来,董婉抬手,温和地示意她走近,随后和声说道:“禾穗,昨日之事,多亏有你,又立了一功。你心里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
禾穗听闻,赶忙微微欠身,神色间满是恭谨,轻声说道:“能为夫人分忧,是禾穗分内之事,本不敢求赏。只是奴婢离家已一月有余,家中父母恐日夜悬心,恳请夫人恩准,容我回家探望一趟。”
董婉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含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心眼的。”
她抬手朝桌上那只绣工精美的锦袋示意了一下,接着又道:“这五两银子赏你了,回去也好给你爹娘、弟妹带些物件。你且回家住上几日,好好尽尽孝心。待回来之后,你便去巧姐儿身旁伺候吧!”
端王妃脸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喜欢,祖母很喜欢。”
她伸出手接过荷包,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歪歪扭扭、错乱无序的针脚。这针脚触感粗糙,若不是巧姐儿点明,几乎辨不出绣的是只小狗。
巧姐儿见得到祖母的肯定,越发兴奋的介绍起自己准备的礼物。
“这个是我跟禾穗姐姐学做的灯笼。您瞧,这里还有我的手印呢,就在这里,禾穗姐姐教我在上面画了几只小兔子,这个耳朵就是。”
“这个是我在家里院子里捡的石头,您瞧,像不像月牙,还有这颗,像只趴着的小狗。”
“这个是我捏的小房子,等我长大了,我给祖母捏大房子住......”
童稚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巧姐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分享着自己的“宝贝礼物”。
端王妃抬手轻轻摸了摸巧姐儿的头,“乖孩子,难为你一片心意。”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
巧姐儿好不容易献完礼物,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嘴唇干渴,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窘态。
端王妃见状,不由轻笑道:“渴了吧?我与你母亲且还有话要说,偏厅里备了蜜水与糕点,你先去解解渴、填填肚子。”说完,她看向一旁安静候着的禾穗,“你就是禾穗吧,且去仔细照看着。”
禾穗闻言,赶忙屈膝行礼,恭恭敬敬道:“奴婢领命。”而后轻轻牵起巧姐儿的手,随着引路的丫鬟往偏厅走去。
端王妃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神色变得平静而淡漠,淡淡地说道:“你生了个好女儿。”
董婉微微欠身:“母妃谬赞,巧姐儿能得您喜爱,是她的福气。她年纪尚小,诸多不懂事之处,还望母妃日后多多提点。”
她垂着眼眸,语气中满是恭敬,可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内心的一丝紧张。毕竟在这深宅大院,端王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暗藏深意。
端王妃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扶手,发出细微声响。“这孩子心思纯善,倒是个好苗子。只是王府里的日子,可不比寻常人家,往后诸多规矩,还得慢慢教她。”她抬眸看向董婉,目光里透着审视与考量,“你们这几年在嶷源县偏居一隅,对朝廷局势不甚清楚,咱们身处后院,行事更得谨小慎微。”
董婉心中一凛,忙恭敬应道:“母妃教诲,儿媳铭记于心。往后定当督促巧姐儿,严守王府规矩。”
端王妃微微点头,似对董婉的回答颇为满意,“昨日与你提及的绮云,自幼在王府中长大,对府中的各项规矩和事务都极为熟悉。你稍后便带着她一同回去。”
听闻此话,董婉抬眼望去,只见绮云身姿婀娜,袅袅婷婷地从侧室中款步而出。
绮云身着一袭浅粉色的锦缎喜服,裙摆上精心绣制着繁密的樱花瓣图案。领口与袖口处,以玫红色丝线绣出精致的卷草纹花边。宽大的裙摆层层叠叠,轻盈飘逸,行走间似有香风暗送。
她身姿轻盈地朝着董婉盈盈拜倒,姿态温婉,声音清脆且毕恭毕敬,“世子妃安好,奴婢绮云见过世子妃,往后还请世子妃不吝提点。”
董婉连忙伸手扶起绮云,“妹妹快请起,往后咱们同在一处,不必如此多礼。”
绮云缓缓起身,微微垂首:“多谢世子妃。能在世子妃身边伺候,实乃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世子妃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开口,奴婢必定竭尽全力。”
端王妃看着二人的你来我往,神色难辨,“如此甚好,你们二人往后相互扶持,把世子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才是。”
董婉与绮云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待二人福身告退,端王妃靠在榻上,眼眸微阖,思绪却如乱麻般纷杂。
董婉领着绮云回到长风院,绮云悄悄打量起这长风院的布置。
恰在此时,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我回来了。”
“是巧姐儿回来了,快些过来。”
董婉的话音刚落,巧姐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禾穗脚步匆匆,紧紧跟在她身后。
巧姐儿身着红色罗裙,脑袋上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像极了圆润可爱的小丸子,两缕碎发俏皮地垂在脸颊两侧,粉嫩的脸蛋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瞧见绮云,她脚步猛地顿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一瞬不瞬地打量着绮云。
董婉笑着朝巧姐儿招手,声音里满是慈爱:“巧姐儿,快来见过你云姨娘。”
巧姐儿眨了眨眼睛,尽管满心都是对这位新姨娘的好奇,却也懂事地乖巧行礼,声音清脆响亮:“云姨娘好。”
绮云见状,赶忙回礼。
董婉瞧着巧姐儿与绮云见完礼,便唤来身旁的青梧,轻声吩咐:“你带云姨娘去绯樱阁,将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
青梧屈膝行礼,应了一声“是”,便引领着绮云转身离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回廊拐角,董婉移步至回廊之下,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扬手唤来红菱,语气郑重:“红菱,你即刻前往小厨房,让厨娘们精心备上一桌丰盛席面,晚些时候送去绯樱阁。菜肴按殿下平素喜好来做,再添上一份专为新婚夜准备的甜羹,每道菜都要做得精致,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今日可是殿下的大喜日子。”
说罢,董婉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眼底即将泛起的泪给逼回去。
红菱瞧出董婉神色有异,却也不敢多问,忙不迭点头,转身匆匆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奔去。
此时,庭院之中,巧姐儿正蹲在几株开得热烈的菊花旁,她那粉嫩的小手轻轻拨弄着花瓣,眼睛里满是新奇与专注,小小的身影沉浸在这一方花草世界里,对外界的纷扰浑然不觉。
烛火摇曳,暖黄的光洒在巧姐儿稚嫩的脸上,她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兔子,一边听禾穗讲着各种农家故事。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渐渐袭来。
奶娘见状,轻轻走过来,想要把兔子拿走,好让巧姐儿睡得更舒服些。
可巧姐儿却紧紧攥着兔子,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兔兔......睡”奶娘无奈,只得轻轻把巧姐儿和兔子一起安置好,盖上被子。
巧姐儿窝在被窝里,抱着兔子,眼睛盯着禾穗,小声说:“姐姐......呼呼......”
禾穗微笑着点头,“奴婢尽快绣出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巧姐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禾穗辞别奶娘回到住所,屋内,春桃与秀秀正围坐在那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油灯旁,桌上摆着些零嘴儿,二人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瞧见禾穗踏入房门,她们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禾穗,快过来!”
禾穗笑着走近,刚坐下,春桃便迫不及待递来一把杏脯。“快尝尝。”
禾穗接过杏脯,放入口中轻轻咀嚼,那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
“这杏脯酸甜得恰到好处,春桃姐姐在哪儿买的?”禾穗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
春桃脸上满是得意,“这可是我自己做的!去年庄子上收的杏子,夫人赏了些下来,我挑了些好的,洗净去核,用糖腌了好久,再慢慢晒干。我就想着,这酸酸甜甜的,你准喜欢。”
禾穗惊讶地挑起眉,“你也太厉害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春桃拉着禾穗的手,“等下次杏子熟了,我教你做。”
禾穗用力点点头,“好呀,有你这师傅在,我肯定能学会。”
秀秀在一旁抿嘴笑道:“禾穗,你可别夸她了,再夸尾巴翘天上去了。”
说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笑闹一阵后,禾穗翻出一块碎棉布,就着昏黄的油灯,一边与春桃、秀秀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一边手指灵动,开始细细地绣了起来。
巧姐儿喜欢小动物布偶,禾穗便决定多做几种小动物给她换着玩。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禾穗满心都是温暖与满足。
这碎棉布虽质地普通,在她手中却仿佛有了生命。她的眼神专注而柔和,每一针都针脚细密整齐。
春桃与秀秀也被感染,凑近瞧着禾穗的针法,时不时提出些俏皮的建议。
“禾穗,这老虎的眼睛得用亮闪闪的黑珠子来镶,那才叫威风凛凛!”春桃兴奋地说道。
秀秀则轻轻点头,补充道:“是呀,再用金黄色丝线给它绣个‘王’字,凸显百兽之王的气势。”
禾穗微笑着应下,脑海里浮现出巧姐儿看到老虎布偶时惊喜的模样,她想着明日巧姐儿午歇的时候,正好去趟库房找找黑珠子和金黄色丝线。
手中动作不停,在这小小的一方棉布上,构建起威风老虎的雏形。
随着夜色渐深,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投下的光影在墙上晃悠。春桃和秀秀早已熟睡,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此起彼伏。
禾穗打了个哈欠,眼眶微微泛红,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针线,将一应物什收拾妥当后,吹熄了油灯。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禾穗在县府已经呆了两年,这两年看似平淡,却满是细碎的温暖与成长。她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早已和春桃、秀秀亲如姐妹,也将县府内的诸多琐事处理得得心应手。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书房的案几上。
巧姐儿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小手紧握着毛笔,神情专注。禾穗坐在她身旁,故意抓着毛笔佯做苦恼状。
巧姐儿瞥了一眼,耐心地指导着:“姐姐,握笔的姿势要对,手指轻轻捏住笔杆,对,就是这样。”
禾穗瞧着巧姐儿那认真模样,崇拜道:“姐儿,你怎么这么聪明,夫人教过一遍你便会了,我跟着你学了这么久还是记不住。”
巧姐儿小脸一扬,带着几分小得意,脆生生地应下:“那是自然!姐姐,你看,手腕再稍微抬高点,对,就这样,写出来的字才更好看。”
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奶娘端着一盘新切的果子走进来,见状打趣道:“哟,瞧这师徒俩,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姐儿,你这当得这样好,赶明儿都能去开个学堂啦。”
巧姐儿被逗得“咯咯”直笑,禾穗也跟着笑起来。
奶娘笑着把果子放在桌上,而后熟练地拿起一旁的铜盆,从暖壶中倒出温水,又取来干净的帕子,笑着伺候巧姐儿洗过手。
巧姐儿洗罢手,拿起银叉叉起一颗果子,刚咬了一口,就眼睛一亮,含糊不清地说:“奶娘,这果子真甜,比昨日的好吃!姐姐,你也尝尝。”说着又叉起一块果子递到禾穗面前。
禾穗见状,忙笑着凑过去,轻轻咬住果子,随后点了点头,夸赞道:“谢谢姐儿,果子确实甜,奶娘真会挑。”
“姐儿喜欢,便多吃些。”奶娘在一旁,满脸慈爱,静静瞧着。
巧姐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忽然抬起头,脆生生道:“奶娘再切些果子来,我送去给娘亲尝尝。”
奶娘笑着应下:“好嘞,姐儿孝心可嘉,奴婢这就去切。”
趁着奶娘离开的间隙,巧姐儿拉着禾穗的手,歪着头问道:“姐姐,我去送果子,会不会打扰到娘亲?”
禾穗轻轻刮了刮巧姐儿的鼻子,柔声道:“夫人再忙,见到姐儿去送果子,也定会欢喜的,怎么会觉得打扰呢。况且呀,给母亲送果子,这是巧姐儿的心意,夫人一定会很开心。”
巧姐儿听了,重重点头。没一会儿,奶娘便端着新切好的果子回来了,细瓷盘子里,果子被切成均匀的小块,摆放得整整齐齐,还点缀了几片嫩绿的叶子。
禾穗见状,赶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接过盘子,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中。
那少年约莫七八岁模样,身上粗布衣裳沾满泥污,头发乱蓬蓬地遮住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在火光下亮得惊人。
董书砚刚要开口询问,少年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缩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破陶罐。
“别怕,我不是坏人。”董书砚喉间溢出温声,匕首削下半块滋滋冒油的鱼肉递过去,“吃点东西吧。”
少年盯着鱼肉,喉结上下滚动,却固执地抿着嘴唇,脊背紧贴着布满青苔的砖墙,沾着泥垢的手指死死抠住墙缝。
董书砚将鱼肉裹进新摘的芭蕉叶,刻意放缓动作推到三步开外。少年盯着那块热气蒸腾的鱼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克制住扑食的冲动。
直到董书砚转身添柴,身后骤然响起急促的吞咽声,混着骨头被嚼得咯吱作响的脆响,连芭蕉叶都被啃出细碎的破洞。
摇曳的火舌舔舐着董书砚的侧脸,他瞥见少年怀里鼓起怪异的弧度,随着少年急促的喘息微微起伏。
还没等他开口,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年脖颈暴起青筋,如惊弓之鸟般慌乱地扑过来,指甲深深掐进他小腿:“他们追过来了!求求你,救救我!”
董书砚瞬间扣住少年后颈,将他像拎小猫般塞进蛛网密布的供桌底。褪色帷幔刚落下,他便抄起沾满苔藓的枣木棍,故意打翻了酒瓮,刺鼻的酒液泼溅在衣襟,他跌跌撞撞地扑向庙门,活脱脱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轰!”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震落梁上积灰。
“吱呀——”腐木门呻吟着打开,门外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举着火把,领头的刀疤脸目光在庙里逡巡:“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崽子?他偷了爷的东西!”
“没、没瞧见……”董书砚扶着门框干呕两声,酸臭的酒气扑面而来。
刀疤脸啐了口唾沫,往后退了半步:“晦气!”
等这群人骂骂咧咧走远,供桌下却没了动静。董书砚掀开帷幔,只见原本躲在下面的少年双眼紧闭,已然晕了过去。一卷用油皮纸包裹的账册从他怀中滑落,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董书砚蹲下身,在少年鼻下探了探,确认还有气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从狭小的供桌下抱出。他把人轻轻放在角落的干草堆上,又解下外衫盖在少年身上。那本账册被重新裹好,塞进干草深处,又用几片枯叶随意遮掩,直到看不出丝毫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董书砚倚着斑驳的神龛打盹,始终保持着半睡半醒的警觉。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好在一夜无事,黎明的曙光终于穿透了庙宇的阴霾。
晨光照进破庙时,少年睫毛轻颤,董书砚连忙递上水囊,少年干裂的嘴唇贪婪地凑向水囊的出口。“他们...还会来吗?”少年声音沙哑如砂纸,透着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别怕,我们先离开这里。只要进了青州城,就没人能伤着你了。“董书砚半揽住少年单薄的肩膀。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疯狂挣扎起来,眼眶瞬间涨得通红:“不去!我不去青州城!”
破碎的呜咽里,藏着比夜色更深的恐惧——这座即将投奔的城池,正是少年噩梦开始的地方。
原来,陆昭本是青州城赫赫有名的盐商陆离独子。青州知府徐远山与当地盐商暗中勾结,做起私盐买卖的勾当。陆家虽世代经营盐铁生意,但因私盐泛滥,生意日渐艰难。徐远山盯上了陆家在盐道上的人脉与资源,以丰厚利益为诱饵,哄骗陆昭的叔父加入。
叔父鬼迷心窍,瞒着陆昭父母,利用陆家的商船替徐远山运送私盐铁矿。陆昭的父亲偶然发现仓库里的异常账本,正要质问叔父,却被叔父先一步告知了徐远山。为了灭口,徐远山决定斩草除根。
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雷鸣电闪照亮青州城的街道。知府的衙役们身着普通家丁的服饰,脸上蒙着黑巾,如恶狼般冲进陆家宅邸。
陆昭的父母将他藏进暗格,塞给他一块玉佩与一本账簿,让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凄厉的哭喊、愤怒的呵斥、求饶声混着刀剑的碰撞声,在暴雨中撕扯着陆昭的神经。
“哐当”一声,青花瓷瓶被踢翻,碎片迸溅的脆响让他牙齿打颤。重物倒地的闷响接连不断,惨叫声刺破雨幕,直到最后一丝声息消散在滂沱大雨中。陆家宅邸陷入死寂,唯有雨声依旧。
待周遭彻底归于寂静,陆昭的手不住颤抖着推开暗格。刹那间,浓重的血腥气裹挟着雨水的寒意扑面而来。
月光之下,父母的尸体泛着青白之色,母亲面容定格在凄厉的尖叫瞬间;父亲的指尖深深抠进青石板;而叔父歪倒在角门的阴影里,嘴角还残留着未来得及消散的惊恐神情。放眼望去,小厮仆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就连平日里温顺的狸猫,此刻也倒在回廊之下,尾巴被斩断,脖颈处的伤口触目惊心。
陆昭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颤抖着换上仆妇之子的粗布衣裳。他用衣襟狠狠抹了把脸,将玉佩和裹着油纸的账簿塞进怀里,踉跄着跌进雨幕。
次日天明,朝阳初升。大街小巷一夜之间贴满了悬赏榜,鲜艳的朱笔大字格外醒目。衙役们举着告示,扯着嗓子在街巷间穿梭吆喝:“陆家惨遭匪盗劫杀,现全城缉拿凶手!凡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陆昭缩在围观人群里,身旁的老妇踮脚张望,嘴里喃喃:“陆家世代行善,怎落得这般下场......”话音未落,便被身旁汉子拽着胳膊拖走,粗粝的咒骂声消散在喧闹中。
远处茶楼飘来的说书声忽远忽近,正讲着“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陆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血肉模糊的疼痛中悄然转身,融进了人潮深处。
陆昭刚拐进潮湿的巷口,腐叶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还未等他辨清方向,一只粗糙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他的口鼻。
穿戴整理妥当后,绮云便带着喜儿匆匆朝着瑞锦阁赶去。
瑞锦阁门口,两个身着素净的丫鬟静静侍立。她们眉眼低垂,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绮云见状,立刻加快脚步带着喜儿迎上前去,她脸上绽放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绮云特来给世子妃敬茶,烦请姑娘们代为通禀一声。”她微微欠身,声音轻柔。
两个丫鬟见绮云这般客气,连忙也福了福身。左侧的绿筠嘴角噙着礼貌的笑意,脆生生开口道:“云姨娘稍等,这就为您通报。”说罢,转身快步走进瑞锦阁内。
彼时,瑞锦阁内一派忙碌,青岚正向身旁丫鬟细细叮嘱着什么。
绿筠径直走到青岚近旁,微微侧身,附在青岚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岚听完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旋即脚步匆匆地走进内室。到了屋内,她先福身行礼后恭声禀报道:“殿下,世子妃,云姨娘求见。”
宋怀谦听到这话,原本平和舒展的眉头,不经意间微微蹙起。
董婉瞧出宋怀谦的不耐,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温声劝道:“新人敬茶是规矩。”
宋怀谦挑了挑眉,沉默片刻,终究没吐出半个拒绝的字来。
须臾,绮云便领着喜儿踏入了瑞锦阁。阁内,缕缕桂花甜香轻柔地浮动着,那香气馥郁中裹挟着清新,丝丝袅袅,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繁茂的金桂园之中。
绮云抬眸望去,只见宋怀谦稳稳当当地抱着巧姐儿端坐在主位之上。巧姐儿吃得正欢,嘴角还挂着星星点点的粥渍,模样煞是可爱。董婉则坐在一侧,眉眼含笑,满心满眼都是巧姐儿。这般一家三口温馨和乐的画面,毫无遮拦地闯进绮云的视线里。
蓦地,绮云心底涌起一阵酸涩,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她很快便收敛心神,莲步轻移,向前走了几步,屈膝优雅地福身行礼,声音恭谨:“奴婢拜见殿下,拜见世子妃。”
董婉温和一笑,和声说道:“妹妹快起来。”接着,她转头对一旁候着的青岚吩咐道:“青岚,去正厅把敬茶事宜再仔细核查一番。”随后,董婉微微侧身,看向宋怀谦:“敬之,我们这就过去?”
宋怀谦瞧了瞧怀中已经吃饱,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巧姐儿,遂点了点头,娴熟地抱起巧姐儿率先朝着门外走去。董婉紧随其后,绮云与喜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宽敞明亮的正厅。
宋怀谦与董婉分左右在主位坐好,禾穗见状,连忙上前,从宋怀谦手中轻轻接过巧姐儿,侧身站定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青岚捧起早已备好的茶盘,稳稳当当地托在手中,快步上前。
绮云屈膝跪地,双手高举茶盏奉到宋怀谦面前,语气谦卑:“殿下,请用茶,奴婢往后定当悉心侍奉,不敢有丝毫懈怠。”
宋怀谦微微点头,神色疏离,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身侧的的阿彻捧上一个盖着红绸的漆盒,盒身朱红,边角镶嵌着锃亮的铜片。
宋怀谦修长手指掀开红绸,盒中静静卧着一尊小巧的金镶玉如意。如意由温润的和田玉雕琢而成,顶端镶嵌着成色极佳的赤金,雕成如意云头模样。宋怀谦拿起如意,递向绮云,“赏你的,往后安分守己,莫生事端。”
绮云见状,忙再次俯身重重叩谢:“多谢殿下赏赐,奴婢定铭记教诲,恪守本分。”说罢,她双手如捧珍宝般接过如意。
宋怀谦受了这一礼,未再多言,微微转头,眼神向董婉示意后,便领着阿彻抬脚离开了,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绮云捧着如意,目光在如意上多停留了一瞬,才轻轻递给身后的喜儿。她没急着起身,缓缓转过身,面向董婉,眼眸低垂,神色恭谨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谦卑。
青岚轻轻挪动脚步,将茶盘又往前递了递,好让绮云能更方便地取茶。
绮云轻呼一口气,从茶盘中拿起另一盏茶,双手稳稳托起,语气满含敬意:“世子妃,请用茶。奴婢初来乍到,往后诸多事宜还望世子妃多多提点,奴婢定用心侍奉世子妃与殿下。”
董婉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地看着绮云,而后伸出保养得细腻如玉的手,接过那盏茶。她轻抿一口茶汤,而后放下茶盏,眼中带着几分审视,还也有一丝期许。
“我这里也不用你每日早晚都来请安立规矩,每旬来一次便成。往后你便用心侍奉殿下,能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才是最为紧要的事。”董婉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罢,她微微偏头,向一旁候着的青梧示意。
青梧心领神会,双手稳稳地端来一个朱红色的漆木托盘,托盘上覆着一层轻柔细腻的鹅黄色锦帕。她走到绮云面前,动作轻柔地揭开锦帕,刹那间,一套华贵至极的金制头面展露在众人眼前。
一支錾花牡丹金簪很是显眼,纯金簪身錾刻出层层牡丹花瓣,纹理清晰,花蕊是几颗南红玛瑙,红得艳丽,和金色花瓣搭配,明艳极了。旁边的金绞丝缠枝莲步摇也好看,细金丝编成缠枝莲图案,莲花精致,下面几条金链也挂着南红玛瑙,人一动,就发出清脆声响。还有一对金镶南红玛瑙耳坠,金耳钩下镶着饱满的玛瑙,颜色艳丽,周围一圈小金珠闪闪发光。
绮云接过托盘,再次俯身叩谢:“多谢夫人赏赐,奴婢定不负夫人厚望。”
董婉微微点头,轻声说道:“起来吧。”
绮云身姿婀娜地直起身,从喜儿手中接过一个锦缎包裹,上面绣着云纹,边角坠着玉如意流苏。朝着巧姐的方向盈盈拜下,口中言辞温婉:“见过姐儿,愿姐儿福泽深厚,岁岁安康。
“谢谢姨娘。”巧姐儿好奇地伸出小手抱住包裹。禾穗帮忙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兔毛披风。
天色渐晚,一家人吃过晚饭,却丝毫没有散去的意思,都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舍不得这温馨时刻流逝。
一家人正说得热闹,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禾穗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隔壁的王嫂子站在门外,眼中满是惊喜,一瞧见禾穗,就热络地嚷道:“哟,禾穗儿回来啦!在县府里可还适应?”
禾穗笑着回应:“王嫂子,我在府里挺好,多谢您记挂。”说着,她把王嫂子让进屋,转身从包袱角落翻出个精致小布包。
回到王嫂子面前,禾穗轻轻打开布包,里面是朵鲜艳的绢花,花瓣色泽饱满、纹理细腻,一看就是精心选的。
“王嫂子,这次回来匆忙,没带啥特别的,这朵头花您拿着戴,是我的一点心意,多亏您之前为我四处奔走,还悉心教我刺绣,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王嫂子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满是惊讶与欣喜,双手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头花,嘴里念叨着:“哎呀,禾穗儿,你这丫头咋这么客气,还想着给嫂子带东西,这也太好看了!”
她把花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越看越欢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笑意。
“嫂子,您戴上肯定好看,这颜色衬您。”禾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头花,轻轻插在王嫂子的鬓边,退后两步,仔细端详一番,笑着夸赞,“您瞧,多合适,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呢。”
王嫂子被夸得脸颊泛红,伸手轻轻摸了摸鬓边的花,嘴里不住地说着:“禾穗儿啊,你有心了,往后在府里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嫂子说,嫂子虽没多大能耐,可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禾穗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点头应道:“好嘞,嫂子,我记住了。”
这时,一旁的禾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娇艳的头花,小脸上满是羡慕之色,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嘟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禾穗敏锐地捕捉到了禾锦的神情,温柔地笑了笑,对禾锦说道:“小丫,别眼馋,下次姐姐回来,一定给你带更漂亮的头花,保准比嫂子的还好看!”
禾锦一听这话,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笑容,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脆生生应道:“好嘞,谢谢姐姐!!”
众人瞧着禾锦这副认真模样,忍不住哄堂大笑,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禾穗陪着父母去田里劳作,虽然许久没干农活,动作稍显生疏,但她干得十分起劲。
空闲时,她就拿出给家人买的布料,和母亲一起裁剪缝制,母女俩有说有笑。
禾叶依旧拿着那把木雕小宝剑,时不时在院子里“比武”,禾苗则在一旁当起了小观众,还会模仿姐姐的样子,拿着碎布比划着做衣裳。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归家的日子很快到了尾声。
临行前一天,禾穗娘早早起来,为禾穗准备了一大包干粮,又把家里积攒的几个鸡蛋煮熟,细心地装进包袱里。
禾穗爹默默将一些碎银子塞进禾穗手里,嘱咐她在外面别亏待自己。
弟弟妹妹拉着禾穗的手,眼眶泛红,舍不得她离开。
禾穗看着家人,眼眶也湿润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笑着安慰大家:“我在府里挺好的,过不了多久就又能回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清晨,禾穗背着包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踏上回府的路,心中满是对家人的牵挂,也期待着下一次的团聚。
回到府中,禾穗一刻也未耽搁,赶忙前往董婉的住处请安。
董婉见她归来,眼中浮现出欣慰之色,正待开口,却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她用帕子捂住嘴,身体因咳嗽而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轻声说道:“回来便好。你这便收拾收拾去巧姐儿那边吧!”
离开董婉的屋子后,禾穗脚步匆匆地朝着巧姐儿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她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董婉咳嗽时那孱弱的模样。
巧姐儿住处位于主院的后罩房,待禾穗赶到时,巧姐儿正在午歇,奶娘坐在一旁,手中的蒲扇轻轻晃动,悠悠地送出丝丝缕缕的凉意。
奶娘瞧见禾穗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又怕惊扰到正酣睡的巧姐儿,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禾穗轻声些。
禾穗轻轻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巧姐儿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恬静。
奶娘微微侧身,凑近禾穗,压低了声音,轻柔说道:“上次多亏了你出手搭救,我还一直没寻到机会,当面向你道一声谢呢。”
禾穗听闻,微微摆手,同样轻声回应:“奶娘您太客气了,换做旁人,我也定会伸手相助。”说罢,她目光落在巧姐儿身上,眼中满是温柔,“姐儿这几日可安稳?”
奶娘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闪过一丝忧虑,“白日里倒是没什么,只是到了夜里,偶尔会突然惊醒,像被噩梦魇住了,终归是被落水给惊着了。”
禾穗轻轻点头,沉吟道:“看来落水一事对姐儿的惊吓太深,得想法子让她彻底安心才行。”
二人正低声细语,谈论着巧姐儿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习惯,这时,躺在床上的巧姐儿毫无征兆地猛地挣扎扭动起来,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话语,紧接着,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奶娘见状,赶忙俯身上前轻轻拍着巧姐儿,柔声道:“姐儿莫怕,奶娘在这儿呢。”
巧姐儿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惧,怯生生的瞧着奶娘和禾穗,小嘴一撇,似又要哭出声来。
禾穗凑近了些,轻声哄着:“姐儿,?之前奴婢给姐儿绣了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呢。”
董婉瘫坐在床榻边,鬓发散乱,怀中的巧姐儿双目圆睁,小小的身躯诡异地弓成弧度,四肢不受控地抽搐,嘴里还发出阵阵呜咽。
“敬之,快救救咱们的女儿!”董婉声音沙哑,泪水混着冷汗滑落。
宋怀谦踉跄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女儿,却被巧姐儿突然挥出的小手抓伤,口中还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呓语,原本粉嫩的小脸此刻泛着青白。
宋怀谦顾不得伤,颤抖着将泛黄的护身符挂在巧姐儿脖子间。
说来也怪,原本剧烈抽搐的巧姐儿竟渐渐平静下来,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空洞的瞳孔重新有了神采。
董婉小心翼翼探上女儿额头,高热竟渐渐褪去,只留下被冷汗浸透的细软胎发。
董婉望着护身符边缘磨损的毛边,巧姐儿渗出的冷汗将符文晕染得愈发狰狞——原来那日老道掷在地上的,从来不是玩笑。
为寻那与巧姐儿生辰八字相合之人,宋怀谦派出所有隐卫暗中查探。
董婉整日守在巧姐儿的床边,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盼。她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小手,目光时不时地望向窗外,仿佛期待着下一刻就能有人带来好消息。每一次门被推开的声音,都会让她的心猛地一紧,可当看到进来的人不是带来希望的使者时,失望便又爬上她的脸庞。
“夫人,红菱的生辰与道长所写的命盘仅差半刻。要不,让她来试试?“唐嬷嬷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董婉听到这话,猛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唐嬷嬷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红菱是她的陪房丫鬟,自小在蕫府中长大,她性子活泼讨喜,董婉对她也有几分喜爱。可如今事关巧姐儿性命,仅凭生辰相近这点,当真能让红菱担此重任吗?
“半刻钟……半刻钟也是差啊,若是不能契合......”董婉咬着下唇,声音有些发颤。
唐嬷嬷微微福身,轻声劝道:“夫人,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那道长的话也未必就那么绝对,说不定差这半刻钟也无妨呢。”
“再等等!“董婉突然转身,裙裾扫过铜香炉激起一缕青烟,“道长既给了生辰八字,这世上必然有能与我儿命数相合之人!“她猛地提高声调,“去唤红菱暂时到姐儿房里候着!“
待丫鬟匆匆离去,她踉跄着扑到供奉的观音像前,对着鎏金莲座重重叩首,额角抵着冰凉的供桌,声线里满是决绝:“菩萨慈悲,信女愿折损十年阳寿,只求我儿平安无恙......“
隐卫找了许久,却依旧毫无头绪。隐卫们每日传回的消息,皆是各处并无与巧姐儿生辰八字完全契合之人。
宋怀谦看着案几上那一封封字迹工整却内容令人失望的信笺,眉头紧锁,心中的焦虑如藤蔓般肆意生长。
巧姐儿虽然高热已退,但依旧嗜睡,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董婉深知,那护身符的效力或许只是暂时的,若不能尽快找到与女儿生辰八字相合之人,巧姐儿随时都可能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而宋怀谦,这位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当家主君,此时也乱了分寸。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不时地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找到那个能救巧姐儿的人。
就在董婉对着观音像日夜祈祷、宋怀谦即将把书房案几拍裂时,一封加急密信划破了死寂。隐卫们终于在几十里外的破落村落里,寻到了生辰八字丝毫不差的人。
三日后,唐嬷嬷出现在素锦绣坊,正巧撞见王嫂子在交绣品。
两人笑着寒暄,唐嬷嬷忽而压低声音:“可不愁煞人了,夫人念叨着要给姐儿寻个知冷知热的丫鬟,挑了好些都不合心意。“
王嫂子指尖捻着丝线,眼角都没抬:“这府里的规矩,寻常人家丫头哪能入得了眼。“
这话答得滴水不漏,唐嬷嬷望着王嫂子离去的背影,暗叹这妇人精明。
次日清晨,唐嬷嬷正盘算着该找个什么由头去禾穗家登门拜访时,门房突然来报:王嫂子领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女立在角门外。唐嬷嬷望着怯生生低头的禾穗,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倒比预想的顺利许多。
自禾穗跨进府门那日起,董婉便常在雕花窗后凝望。晨光透过湘妃竹帘,她看见少女清晨踮脚擦拭廊下铜灯,她数着禾穗给鹦鹉添食的次数,连她被廊下积水溅湿裙摆时慌乱的模样,都被收进了眼底......
在董婉眼中,如果禾穗的善良如春日柔风,那她的勇敢便更似淬了火的利刃。
她甘愿为护亲人周全,毅然卖身踏入县府深宅;为替友人洗刷冤屈,孤身与匪寇周旋,在诡谲暗流中智斗凶顽;甚至为救并不相熟的奶娘,毫不犹豫纵身跃入寒湖,任湖水漫过受伤未愈的肩头也未曾退缩半分。
而在禾穗贴身照料巧姐儿的两年多时光里,原本体弱的巧姐儿,竟再未遭遇任何意外,就连寻常的伤寒病痛,也鲜少再来侵扰。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想起当年道长所言,原来冥冥之中,真有这般护佑之缘。
日子久了,巧姐儿愈发康健活泼,董婉甚至恍惚忘却了往日里提心吊胆的焦灼。
若禾穗就此留在董家,巧姐儿又该如何是好?且不论寻个八字相合的人照料,单是打听、寻访、相看,便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踌躇许久,董母缓缓说道:“巧姐儿一时半会儿离不得你,等你这伤彻底养好了,你便以婉娘义妹的身份入王府暂住些日子。这样既能名正言顺地陪在巧姐儿身边,也能帮衬你姐姐。“
禾穗与巧姐儿闻言,眼中皆是难掩的惊喜,二人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喜得连连点头应允。
董母拍了拍禾穗的手,温声道:“先安心养伤,等你痊愈,我再为你补办一场认亲宴。”接着,她转头对围在一旁的晚辈们说道:“你们也先散了吧,莫要扰了禾穗养伤。对了,婉娘稍后到我屋里来一趟。”
董婉嘴角噙着温婉笑意,回握住王氏的手,“大嫂,一路虽有些颠簸,却也还好。倒是许久未见大嫂,心里头挂念得紧。”说罢,微微欠身行礼。
王氏连忙伸手搀扶,嗔怪道:“婉娘这是做什么,咱们自家人,可别这般多礼。”说着,王氏目光落在巧姐儿身上,脸上笑意更浓,“这就是巧姐儿吧,都长这么大了,瞧这水灵灵的模样,跟你小时候一个样儿。”她一边念叨着,一边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玉平安锁,递给巧姐儿,“巧姐儿,这平安锁寓意着平平安安,是舅母给你的见面礼,快收着!”
巧姐儿眼睛一亮,小脸上满是惊喜,双手连忙接过,脆生生地说道:“谢谢舅母!”
王氏拉起巧姐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又对董婉笑道:“走,咱们进去坐下慢慢说,一路舟车劳顿,可别累着了。”
众人相伴,一路说笑着往府内走去。穿过前庭,不多时,便来到正厅,只见董父和董母早已端坐在主位上等候。
看到董婉等人进来,董母的眼眶瞬间红了,那眼中蓄满了思念与牵挂,她连忙起身,脚步急促地迎上前去。
董婉俯身牵起巧姐儿的小手。巧姐儿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与懵懂。
董婉轻声说道:“巧姐儿,这是外祖父、外祖母,快快行礼。”巧姐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袋上的小髻跟着晃了晃。在董婉的带领下,两人一同屈膝,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女儿董婉,携巧姐儿拜见父亲母亲,愿父亲母亲福泽深厚,身体康健。”
“巧姐儿拜见外祖父、外祖母,祝外祖父外祖母天天开心。”
董母一把拉住二人,先是紧紧握住董婉的手,那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随后又将巧姐儿揽入怀中,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在嶷源县受苦了吧,瞧着怎么瘦了这许多。”说着,又轻轻抚摸着巧姐儿的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可真招人稀罕。”
董父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女儿归家的喜悦,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董婉轻轻摇头,面上带着安抚的笑意,温柔说道:“劳父亲母亲挂心了,女儿在县府一切都好,世子对我很是照顾。府里吃穿用度皆是上乘,一应事务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母亲莫要担忧。”说罢,便扶着董母回到主位坐下,巧姐儿十分乖巧的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身后。
董母在主位上坐定,顺势拉过巧姐儿的手,轻轻摩挲着巧姐儿的手背,眼神里满是疼爱。董母环顾四周众人,依次向巧姐儿介绍。巧姐儿随着董母的介绍,落落大方地向各位长辈行礼。
长辈们见状纷纷送上见面礼。学识渊博的大舅舅,郑重递上一本名家字帖,字帖纸张泛黄,透着岁月的墨香;二舅舅则选了一对玉镯,玉镯质地温润,轻轻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二舅母从锦盒中取出一支珍珠绢花玉簪......
一番长辈的见面礼过后,巧姐儿又依次与表哥表姐们互相见礼。表哥表姐们也都亲切和善,或是摸摸巧姐儿的头,或是送上一句温暖的问候。
董父董母瞧着一众朝气蓬勃的小辈,满脸欢喜地分发起红包来,他们拿出一个个五彩丝线绣成的荷包,上面绣着牡丹、仙鹤等吉祥图案。巧姐儿接过来好奇打开,荷包里装着圆润可爱的银锞子。
小辈们纷纷机灵地凑趣讨巧,俏皮话一个接一个,逗得董父董母笑得合不拢嘴,愈发欢喜。
一阵笑闹过后,众人依着宾主之序依次落座。丫鬟们袅袅婷婷地上前,端来了香气扑鼻的香茗,还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精致点心。
巧姐儿瞧着桌上那些造型别致的点心,瞬间被勾起馋虫,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二表姐董沐萱眼尖,瞧见这一幕,笑着对巧姐儿说道:“妹妹,喜欢就赶紧吃吧。”
巧姐儿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见母亲微微点头示意,立刻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大口吃了起来。她那吃得津津有味的可爱模样,逗得在场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宋怀谦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条同色镶玉腰带,身姿挺拔如松般踏入厅中。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温润与谦逊。
他稳步走到董父董母面前,双手交叠,右手在上置于胸前,深深一揖,腰弯至近乎与地面平行,姿态恭敬而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朗道:“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在上,小婿宋怀谦特来拜见。”
董父听闻,嘴角微微上扬,虽只是浅浅一笑,却难掩眼中的欣慰与欢喜,他微微颔首,沉稳地说道:“敬之快起,一路奔波,辛苦了。”说罢,伸出手,动作不疾不徐地虚扶了一下宋怀谦。
董母则难掩欢喜之色,眼中满是对眼前这位女婿的满意,轻轻点头,口中念叨着:“好孩子,快起来,一路赶来辛苦了。”
彼时,董婉与家中女眷们已用过午膳,正围坐一处闲聊,欢声笑语不断。瞧见宋怀谦进来,众人先是一静,随即纷纷起身。
宋怀谦面带笑容,依次与众人见礼,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又各自落座,气氛再度热络起来,只是话题不自觉地都围绕着这位初来乍到的贵客。
稍作停留后,宋怀谦向董母及女眷们礼貌辞别。董父与舅兄们领着宋怀谦,一同往书房走去,途中,舅兄们或是询问宋怀谦近日见闻,或是分享家中趣事。宋怀谦始终面带微笑,时不时侧耳倾听,认真回应着舅兄们的话语,态度恭敬而自然。
踏入书房,董父抬手示意宋怀谦就座,和声说道:“敬之,今日你难得来,咱们好好聊聊。”
宋怀谦颔首致谢,身姿端正地坐下,目光专注而诚恳地望向董父。
巧姐儿得了娘亲这般夸奖,愈发来了兴致,立刻又低下头,全神贯注地捣鼓起手中的九连环。她小眉头紧紧皱着,那胖乎乎的小手十分灵活,在九连环间快速穿梭摆弄。
董婉见状,微微侧过身去,目光悠悠飘向窗外,落在那几株正随风轻轻摇曳的桂花树上。
禾穗轻手轻脚地退到一旁。她时不时偷偷抬眼,仔细观察着董婉的神情,心里反复琢磨着方才世子妃提点自己的那些话。
她暗自思忖,往后定要好好琢磨王府里的诸多规矩,才能稳稳当当行事。不说王妃身边掌管事务的嬷嬷们,单看世子妃身旁的唐嬷嬷和吴嬷嬷,就有太多地方值得自己学习。毕竟,日后巧姐儿出阁之时,自己无论作陪房随她前往,还是继续留在董婉身边做事,这些学到手的本事,都是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天还没亮,长风院里就热闹开了,檐下灯笼摇曳微光,映得往来人影匆匆。瑞锦阁内,烛火轻颤,如豆暖光悠悠流转,将董婉姣好面容细细勾勒。只见她端坐于镜台前,神色端庄,任青岚巧手在乌发间穿梭忙碌。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端王的随侍在院外匆匆求见宋怀谦。
宋怀谦听闻,赶忙来到正厅。随侍快步上前,在宋怀谦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宋怀谦脸色骤变,旋即匆匆回到内室,对董婉说道:“婉婉,皇上紧急召见,怕是有要紧事。我只能晚点再去向岳父大人请罪了。”
话一说完,还未等董婉回应,他便带着随从阿彻,脚步匆忙地离去了,只在阁里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董婉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心中虽有些失落,但很快,她便收敛了情绪。此时,窗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世子妃,肩舆已备好。”
巧姐儿兴奋地从东暖阁跑了过来,小脸涨红,嚷着:“娘亲,能去外祖父家了吗?”
“别着急,小心摔倒。”董婉微笑着安抚巧姐儿,随后又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妆容与服饰。确认一切毫无差错后,她深吸一口气,在青岚的搀扶下,迈出瑞锦阁。
来到庭院,只见两顶肩舆一前一后稳稳停在那里。为首的那顶肩舆身上雕刻着精美的牡丹与缠枝莲图案,栩栩如生,牡丹娇艳盛放,缠枝莲婉转缠绕;另一顶稍小一些,但同样装饰得精巧可爱,肩舆围上绘制着淡雅的梅花与蝙蝠图案。
董婉在众人的伺候下,仪态优雅地坐进为首的肩舆之中。巧姐儿则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向自己那辆肩舆,在禾穗的协助下坐了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轿夫们稳稳抬起肩舆。董婉乘坐的肩舆在前,巧姐儿的肩舆紧随其后,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门。
王府小厮早已备好马车,车身呈朱红色,边角镶着金边,拉车的骏马身姿雄健,正不安分地刨着蹄子。马车上印着王府的徽记,尽显威严。青梧指挥着众人将礼品搬上马车。
董婉轻提裙摆,在青岚与青梧的悉心搀扶下,身姿优雅地登上马车,稳稳坐在铺着软褥的车厢内。
禾穗抱着巧姐儿来到马车旁,她微微踮脚,双手稳稳将巧姐儿递向车上的青岚。青岚稳稳接住巧姐儿,将她安置在董婉身旁。
巧姐儿一坐定,就急忙撩开纱帘,好奇张望着外面鲜见的世界。董婉靠在车壁,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柔地看着巧姐儿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
马车驶出巷子,街道热闹起来。小贩们摊位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果蔬鲜亮,玩意儿精巧。路人见马车,纷纷敬畏让路。
巧姐儿看得目不暇接,一会儿指拨浪鼓,一会儿对糖画感兴趣,不住问董婉:“娘亲,那是啥?”
董婉一一耐心作答,轻声告诉她这是民间好玩的,等有空带她出来逛,但身为王府中人,言行得时刻留意。
行至闹市,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外头人潮如织,喧闹声、马蹄声相互交织,一片嘈杂。董婉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街边有几个孩童正嬉笑追逐,你追我赶,无忧无虑的模样。
见此情景,董婉不禁忆起儿时与兄长弟弟在巷中玩耍的无忧时光。那时的她,也是这般肆意欢笑,没有如今诸多顾虑。可如今嫁入王府,身份变了,肩上责任重了,往昔自在日子已一去不复返。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叹一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之间,她便收敛情绪,恢复了身为世子妃该有的从容姿态。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稳稳驶进了董府所在的街道。董婉远远便望见那扇朱漆大门,岁月在其上留下些许斑驳痕迹,门漆微微剥落,却无损董府的庄重。赵嬷嬷身形微佝,却精神矍铄地候在门口,身旁整齐站着几个家丁仆妇,他们衣着虽不奢华,却也干净整洁,神色间透着几分质朴。
见马车驶来,众人连忙恭敬行礼。马车停稳,赵嬷嬷快步上前,满是恭敬与热忱的隔着车帘高声说道:“世子妃,您回府啦,老爷夫人正满心欢喜地在厅中候着呢。”
青岚利索地打起车帘,董婉在赵嬷嬷与青梧稳稳地搀扶下,迈着沉稳的步子,徐徐走下马车。随后,禾穗借着脚蹬利落下车,从青岚手中接过巧姐儿。巧姐儿一落地,便好奇地左顾右盼,小眼睛里满是对董府的新奇。
董婉抬头看着那略显陈旧却依旧熟悉的大门,心中感慨万千,多年过去,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她儿时的回忆。
还没等董婉迈步,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
“婉娘!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只见大嫂王氏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府内匆匆走出,她身着一身素色锦袍,眉眼含笑,眼神中满是对董婉的热络。王氏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董婉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哟,这一路车马劳顿,可累坏了吧?瞅着清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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