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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宋栀陈易全文

三鲜馅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屋内的石板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让人见之生寒。紧靠东边墙壁放置的床帐里却是火热一片。离家去县里书院求学已有三载,同窗里不乏有放/浪形骸之人,陈易自认恪己守礼,一心向学,从来不为外事扰乱心境。可女子乌发凌乱,半合的双眸里要溢出来晶亮水珠挂在眼睫,整个人像一朵被骤雨袭过后颤抖脆弱的白色栀子。“阿栀,阿栀……”陈易呢喃着,心头燃着的火倏地窜到了额间发顶。这是他的妻子,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陈易这样告诉自己,而且二人前日才成婚,新婚燕尔,便是放纵些又如何。有了完全正当的借口,陈易不再克制,把身体压得更低,去亲吻女子的眼角嘴角。如一叶扁舟置于茫茫江水之上,宋栀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她下意识张开手掌合起,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她抓不...

主角:宋栀陈易   更新:2025-04-29 13: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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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栀陈易的其他类型小说《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宋栀陈易全文》,由网络作家“三鲜馅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屋内的石板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让人见之生寒。紧靠东边墙壁放置的床帐里却是火热一片。离家去县里书院求学已有三载,同窗里不乏有放/浪形骸之人,陈易自认恪己守礼,一心向学,从来不为外事扰乱心境。可女子乌发凌乱,半合的双眸里要溢出来晶亮水珠挂在眼睫,整个人像一朵被骤雨袭过后颤抖脆弱的白色栀子。“阿栀,阿栀……”陈易呢喃着,心头燃着的火倏地窜到了额间发顶。这是他的妻子,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陈易这样告诉自己,而且二人前日才成婚,新婚燕尔,便是放纵些又如何。有了完全正当的借口,陈易不再克制,把身体压得更低,去亲吻女子的眼角嘴角。如一叶扁舟置于茫茫江水之上,宋栀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她下意识张开手掌合起,想要抓住些什么。可她抓不...

《生娃后和离:夫人你为何这样宋栀陈易全文》精彩片段

月光透过窗格,洒在屋内的石板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让人见之生寒。
紧靠东边墙壁放置的床帐里却是火热一片。
离家去县里书院求学已有三载,同窗里不乏有放/浪形骸之人,陈易自认恪己守礼,一心向学,从来不为外事扰乱心境。
可女子乌发凌乱,半合的双眸里要溢出来晶亮水珠挂在眼睫,整个人像一朵被骤雨袭过后颤抖脆弱的白色栀子。
“阿栀,阿栀……”陈易呢喃着,心头燃着的火倏地窜到了额间发顶。
这是他的妻子,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妻子。陈易这样告诉自己,而且二人前日才成婚,新婚燕尔,便是放纵些又如何。
有了完全正当的借口,陈易不再克制,把身体压得更低,去亲吻女子的眼角嘴角。
如一叶扁舟置于茫茫江水之上,宋栀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她下意识张开手掌合起,想要抓住些什么。
可她抓不住,只给陈易的后背添了几道指甲痕。
这点细微的疼痛于男人来说,就是奖赏。
月落参横,情意缠/绵未断。
陈易抱着宋栀,掌下肌肤光滑细腻,他一边摩挲着她的腰侧,一边意犹未尽地啄吻她的额边鬓发。
宋栀身体僵硬,心跳如雷,脑子里好像装满了熬烂的不见米粒的白粥,浆糊一碗。
可腰侧渐渐越来越重的按压感……她现在头脑不清,但还是能瞬间接收到陈易的意思。
她按住男人的手,“有些累。”
陈易动作一顿,抬手摸了下鼻尖,“后日……明日回门,今晚我不闹你。”
回门?
宋栀胸口震动,呼吸有些不畅。
同时把头更深地埋进了陈易的胸膛里。
然后就感受到男人胸膛的震动,他在笑她。
笑什么。
可比起骂他掐他咬他,比起身体的粘腻不适,宋栀更想理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知道自己一定不在长安城,不在失控颠簸的马车里,也没有以为会有的粉身碎骨的疼痛与沉溺在水面之下的压榨窒息感。
她还好好活着,没有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哪怕是在陈易的怀里,她也在好好活着。
元朔二十五年春,她随陈易从临清州进京作政务述职,六月中旬考核结束后,陈易被任命为户部郎中,属陕西清吏司,官职为正五品。
临清是直隶州,知州是从五品,从临清知州到户部郎中,别看只升了半个品阶,同样的品阶来说,京官天然就比地方官高了半级,何况还进了户部,这一来一回,算是大升。
这一年,陈易不过三十有二。
三十二岁的陈易儒雅俊美,周身皆是非阅历所不能得的独特魅力,圣人见了直言道:当年果真点错状元,合该叫你做探花郎才是。
圣人有眼,圣人的女儿也不瞎,偶然的一次见面,孀居的升平公主竟对陈易一见钟情。
那一段时间,宋栀出门赴宴,身上总有目光投来,这目光有名字,叫做同情。
升平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而无论哪一位公主,也绝对不可能做妾,她们已经给她定好了结局。
像是阴天的水面,宋栀则是水面下的一条鱼。
渔人会在阴天撒网捕鱼,宋栀知道自己应该潜入深水中,可她要想活着,却必须浮出水面呼吸。
这次的阴天持久稳定,一眼望不到头,让宋栀分不清比起父母离世那次的暴雨倾盆,哪个更让她难捱。
她与陈易的夫妻关系淡薄,几近形容陌路,要不是有一双儿女,日子过不下去半分。
荣华富贵,加官晋爵,皇亲国戚,就连她自己都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她不觉得陈易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理由也正当:迫于权势。
他依旧清清白白。
宋栀煎熬了一个月,直到去南山青云观的前一晚,陈易来到后院。
他对她说,“我不会休妻,公主也不会进我陈家门,你不要多虑。”
阴霾天瞬间放晴,就算只是她头顶的那片水域被照亮,她也想不顾一切地探出水面拼命呼吸。
陈易的怀抱被女子填满,女子的发丝不住地摩擦他的颈间。
清淡多年的栀子花香突然浓郁,从来睿智敏捷的陈大人怔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直到耳边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夏衫单薄,很快被泪水浸湿,陈易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抱住宋栀。
那一夜的二人,好似重回到十多年前夫妻和顺的时光,他们恍然大悟,原来对彼此是这般渴求。
第二天一早,宋栀很羞涩,以致看都不敢看陈易一眼。
往日去青云观,心中遍布愁云,除了两个孩子的身子康健,宋栀别无所求,但这回她还给西南院里的月老庙添了把香油钱,叫两个贴身丫鬟笑红了脸。
变故来得很快,就发生在回程的路上。
马车突然被拦,车夫被杀,来人张狂道:“陈夫人,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路。”
车马狂奔,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颠簸出来,很快行到南山北侧的断崖山道,山道下方便是渭水。
车马坠落,马车的布帘翻起,宋栀好像看到了那人腰上的玄铁烫金字的腰牌,金色的“升平”二字刺眼到让她想流泪。
濒死的惊惶与绝望席遍全身,宋栀用力掐着手心,转动了身体,背对着陈易。
其实,她不止挡了升平公主一个人的路。
没有人不想做驸马,她其实一早就知道。

“赵家镖局?”宋栀也往前倾了倾身子。
乔娘子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宋家买卖贩货,偶尔需要镖局护卫。
“我家大郎身子骨不错,也有些造化,得了石师傅青眼。走镖危险,好在能得到些酬劳。”她看着宋栀的神色,试探着说了句。
见宋栀果真感兴趣,才继续:“只是听他的意思,自赵老爷去了,镖局倒是还有活计,做的却不如以往顺心。”
宋栀身体又靠了回去,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乔娘子看出宋栀的顾虑,主动道:“陈家嫂子既和秀才娘子提过我,也一定提起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信陈家嫂子的儿媳妇。我悄悄去找李大夫,一定不叫旁人知道。”
听了乔娘子的话,宋栀心中感叹,一个寡妇能把家给支应起来,比起女中豪杰也是不遑多让的,可真是个聪明人。她的婆母也确实夸赞过乔娘子。
宋栀说了个地址,“敲门敲三下,等上半刻钟若无人应,便不要等了。进了门就说是宋家金娘子引你来的。”
乔娘子一一记下。
到了安阳县,下车后和赵老汉约定了汇合时间和地点,宋栀姑嫂俩和乔娘子婆媳二人便朝着两个方向去了。
宋栀庆幸安阳县不大,宋家和县学也在前后巷,她的几间嫁妆铺面也都在好地角,要不一个时辰可不够她走的。
她低头,嗯,还有个一步迈不到一尺长的小短腿。
小短腿哪里知道宋栀为什么突然笑,仰着头问:“我们先去哪呢。”
“先带你去见外祖......”宋栀紧急停了下来,陈宛太小,差点让她弄错辈分,“带你去见我的爹娘。”
宋家门房看到宋栀时,呆傻傻的,“小姐?”也不知是在震惊小姐这么快又回来,还是震惊小姐牵着个女娃娃。
“不是我还能是谁?”宋栀哼了声,领着陈宛进门。
陈宛长这么大,来县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来也是跟着王氏直奔布行或是蜜饯铺子,直到县城里面好,和上河村黄黄的路面以及青青白白的房子不一样,但没想到县城里面的里面这么好。
她靠近影壁,举手摸了下上头突出来的石刻祥云纹,等过了垂花门,小家伙没忍住“哇”了一声。
实在是天真可爱。
宋母酷爱侍弄花草,前院后院的花圃里便都种满了各色花朵,牡丹芍药开得正艳,十分好看。
田间地头和错落树林的天然小花惹人喜爱,人工花圃中精心饲养的花卉也能夺得人心,都美。
“老爷去了淮安府,宋管家跟着一起去的,约莫得两日后才能回来。夫人上午去了林家,才进门不久。”门房跟宋栀说了下男女主人的行踪,便退下。
宋栀牵着陈宛的小手进了内院,就见宋母急步迎了上来。
“哎呦你个小冤家,回来也不说一声!”宋母边说边埋怨,她要是也不在家,岂不是白回一趟?她难受,女儿也难受。
报信的小丫鬟只顾着说小姐回来了,看到抱着女儿大腿的小女童,下意识“诶”了声,便猜到了这是陈易的小妹,“这是,小宛吧。”
宋栀轻轻拍陈宛后背,“叫婶婶。”
宋母喜欢小孩子,也了解自己的女儿,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姑子,才不会领回家认门。
小姑娘有些怯,依赖女儿的姿态明显,软乎乎的,瞧着十分可人疼。宋母才去了于家,身上的宽袖长裙还没换下来,不方便抱孩子,否则定要弯下腰把她抱起来。
宋栀问:“林家办宴会?”
母亲穿了时兴的妆花料子,上面绣了桃花,正红色的比甲领口用了镶红宝的扣子。很华丽的一套衣裙,胸前的羊脂玉鹿衔灵芝镶金嵌各色宝石的项圈闪闪发光。
“不是说这个太华贵?”宋栀笑话母亲,她可记得年前父亲献宝拿出来时,母亲口是心非的样子。
“林家那位姑奶奶回来了。”宋母挑了下眉。
宋栀了然。
林家原是本地的一个小瓷商,家资不丰,待家中女儿做了前几任安阳知县的宠妾,才水涨船高起来。如今这位林家的姑奶奶已经不是知县宠妾,已经是庐州府台院里有子傍身、地位稳固的林姨娘了。
按说各家关起门来过各家日子,推辞不了的交往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可谁叫当年金家女和林家女争宋父一个?
这话宋栀当然不会说出来,否则她娘定要和她瞪眼睛,说:我可没争!你爹可不是我争来的。
换言之,宋父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宋母一人,是林家姑娘一厢情愿。
宋母和所有女子一样,喜欢金银首饰,其中更喜欢项圈,宋父为讨妻子欢心,每年都要送给宋母一个精致华贵的项圈。这个事儿可以说全安阳县都知道。
宋母换过常服,饭桌已经摆好。
翡翠很有孩子王的潜质,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能让陈宛跟着屁股跑了。宋栀看她照顾陈宛得心应手,就专心和母亲说起话来。
“娘,镖局的事可有进展?”
宋母给她夹了块没刺的鱼肚肉,“我和你爹说了,你爹也去谈了,但......”
见女儿要急,赶紧又说:“赵家有让利的意思,原本是百两货物补五两,现在是三两。”
宋栀气死,她盘算过自家家底,多说能有五万两。这五万两可不是纯纯正正的现银,是宋家三代从商步步小心积攒下来的、连带着田产铺面房子马匹甚至要加上宋母的二十个项圈折算在一起,能凑上五万两?
就是一下全压进去了,佣金不过两千五百两。百两让二两,加起来能有几个钱。
这笔帐她都能算明白,宋父不可能算不明白。
见女儿定定看着自己,宋母心说女儿嫁了人还真是变聪明了。
“赵家二郎和你爹哭了一通,你爹就心软,说什么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遇了难处......”
“老的才死,也不能真的不管小的。”宋栀把话补齐,也没忌讳,大剌剌说了死字。
宋母忽略女儿的无理,只是叹了口气。
宋栀又问,“那前往蜀地......”
“这个你爹倒是应了,但你二叔却想走一趟,你爹有些不放心......”
宋栀这下是真要被气死了。
她长呼一口气,把在牛车上和乔娘子的对话和宋母说了一遍。
见宋母若有所思,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赵家明明不止做我们家的生意,却不惜让利也要做。二叔,娘,你明明原来还怕他起异心,怎么现在不怕了?”

完成宋母交代的任务,宋栀就迫不及待离开,但也没把陈易一个醉酒之人扔在屋里,而是叫了前院的一个小厮守着他。
宋栀舍不得母亲,宋母也好像还有千百句话要交代的,母女俩便一同去了后院宋栀的小院里。
母女俩没睡觉,也睡不着,最多再待两个时辰,用来睡觉实在是浪费。
宋母想了想,问宋栀要不要洗个澡。
宋栀本来没想的,听到洗澡两个字后,头皮发麻身体发软,仿佛已经置身于热水中了。她兴致勃勃,喊人备水:“翡翠!”
出嫁前宋母边亲手给女儿洗了头发,当时她心情复杂,一边欣慰她竟真把一个两个手掌长的小人儿养成了这么齐整漂亮的大姑娘,一遍难过女儿嫁人,还嫁到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穷秀才家。
她当时还想呢,谁知道下次再给女儿洗澡洗头是什么时候,结果下一次来得这样快,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你也不要随着女婿,身体吃不消要同他讲。”
宋栀坐在木桶里,氤氲的水汽的漂浮的花瓣遮挡了大半娇躯,身前的红痕清晰。
人舒服起来,也不知羞了,宋栀抹了把滴汗的下巴,点点头。
“娘,说起来,你不觉得今年的春夏也得时间短吗?”
宋栀状似无意,似乎是因为热水澡联想到的,“我记得前年这个时候我因为热洗凉水澡叫你骂来着。”
“你还挺记仇!”
宋栀哼了声,“还说着凉流鼻涕什么的,结果我根本没事儿。但是你看现在,我总觉得冷。”
“昨儿我给做午饭,用韭菜炒了鸡蛋,听婆母说韭菜才割过一茬。”
她说着转头去看母亲神色,见她果真若有所思,“娘,我记得之前爹爹说要去蜀地瞧蜀锦,听闻蜀地闷热,蜀锦是不是很薄啊?要是像去年一样,薄衣服才能穿几天?”
“傻孩子,蜀锦不薄,算厚的,春秋穿正好......”宋母不再说话。
去年天气和往年不同,春天来得晚,没过几日却进入盛夏,夏日炎炎,似乎比以往的夏天更难捱。夏天一过,秋天也没持续多久,第一场雪很快就落了。宋母全都想起来了,去年秋霜下得早,周边村镇的居民几乎是日夜不停,才把庄稼都收完。
比起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人是很习惯高枕无忧的。对于成熟环境产生变化的感知,说迟钝也不迟钝。不迟钝体现在他们可以迅速发现不同,从而采取措施积极应对;迟钝则体现在他们相信环境的成熟度,觉得一次的变化只是意外。
可宋栀清楚地记得,这次天气的变化其实是循序渐进的,进而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元朔二十五年的时候,陕西的黄河段久不开化,两岸百姓恐无水浇灌田地。
事关温饱,恐慌是压也压不住,也是因为这个,当年陈易才定了官位,没到走马上任的时候呢,就总是在户部一待一整天。
宋母看着玩水的女儿,若有所思。他们不务农事,没能把一切结合起来看。
“那你觉得春衣料子可要少进些?”宋母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女儿名下有间绸缎铺子,还有两间布庄,便有心考校一番。
天气多变,具体的她也记不清,思考片刻道:“绸缎庄子倒是不用有什么变化,富贵人家一到了季节都换衣裳,两套四套的都有定数。布庄少进两成吧。”
“两成?”
“布庄面向普通百姓,春秋衣裳本就能互相穿着,冷的话里头加件保暖的细布衣裳就行。每年大批进货春衣料子的时候,进价定下来多少年了,一匹布上下差不到十文钱,就算春天卖出去不到一半,堆放到秋天再卖,应该不会有损失。”
宋栀觉得,冬天才是挣钱的好时候呢:“比起蜀锦那金贵东西,不如叫爹往山东和陕西多走走,买些田地好好种棉花。”
“要我说绸缎这东西就是看个漂亮,不如太/祖爷实在......”
宋母赶紧把女儿叭叭不停的小嘴给堵上,“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大邺的开国君主太/祖爷为了休养生息,也出于重视民生的角度,在稻米小麦之外,还鼓励百姓种植棉花,到了太/祖爷驾崩的时候,三十五年后,大邺的百姓吃饱穿暖已成普遍。
可能都是一个过程,中间两个皇帝也没有更改国策之意,直到现在。
元朔帝嘛,是个贪于享乐的。明面上不违逆祖宗之意,可上行下效,自有人为了哄他高兴顺着他的心意做事。
就看她爹,不也一心往绸缎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上费心钻营。蜀锦紧供着皇族贵人们使用,余留下的那一点又不知被分成多少个份额散落在各地富商手里,费老大劲,能弄来多少?
已经有些不计成本的样子。
宋栀眼珠子乱转,“有时候做生意也是烦,当个大地主也挺好,只管收租!”
这是认真分析了两句又开始不认真了,但宋母已经觉得满意了,“蜀地其实也是不好进,我也担心你爹,也四十多岁了。”
宋栀赶紧点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呀!”
她东扯西扯,为了宋家生意不假,更多的就是为了不让她爹入蜀,还没等她顺其自然说得再明白点,她娘就上道了。
前世宋父就是死于蜀地,官府调查后按了“路遇山贼”结案。
宋父一死,他的弟弟也就是宋家二伯,便联合宋家族老上门逼迫宋母收下二房家的小儿子做承嗣之人。
宋栀不知真相如何,但二伯他们不怀好意是真得不能再真,他们也确实是得利者。陈易做知县断官司时便说过,受益人大多不是无辜之人。
“娘,家里现在还和赵家镖局合作吗?”
“是呀,合作多少年了,怎么问这个?”
宋栀道:“赵叔年前没了,听说接手镖局的是二儿子?我记得赵二不是个勇猛的,以为会是赵家大哥接手生意。”
“唉,赵家大郎的那个继母厉害着呢。”
“要不让爹换个镖局走镖吧,我觉得赵二实在不行,真出什么事,他这个镖头保准比谁都跑得快。石师傅老道有经验,我看赵二不见得容得下他们师徒几个。”
是啊,他们可是一直和赵家大郎关系匪浅的,这镖师们不同心,就不可靠。
宋母十分欣慰,“你长大了,考虑事情开始比为娘周全。”
“才不是,是爹娘一直忙着女儿的婚事,顾不上自己了。”宋栀声音变得闷闷的,又想哭了。
前院西厢房里,陈易终于醒了,守着他的小厮警醒,听着点声就睁开眼,瞌睡虫跑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时辰了?”
“快过申时了,小姐还说您申时不醒就要小的叫你呢。”这是告诉姑爷,小姐可没有要在家过夜的意思。
陈易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觉得他多嘴,更不会觉得被冒犯。仆役们处处为主子考虑,是好事。

年纪在这,又娇妻在怀,堪堪老实了一晚的陈易又不老实起来。
宋栀傍晚才睡了一觉,也精神得很。等最后,宋栀问出了个她上辈子就想问的问题:“你好像真的很热衷此事。”
陈易睁开眼看着女人洇湿的鬓发,并不言语,眼睛里流出些不好意思。
宋栀看不见,不然肯定要说他装模作样:你做都做了,她问还不能问了是吧。
陈易的婚假前后共八日,一转眼就到了离家的日子。
王氏还是老样子,在门前叮嘱儿子饿了吃饭冷了穿衣,好好睡觉读书不要太累,一套下来后就往后退了两步,意思你可以走了。
陈易却看向了旁边。
宋栀......看什么看,早走早好,天快亮的时候还能被“鬼压床”,她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但王氏都退回院里给她腾地方了,她也不能不上。
可是说什么呢?
她心里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想让他拼命读书最好今年秋闱就能中举。
宋栀不免再次感叹,装贤惠可真累啊。
“你每次回县学,娘都这么叮嘱你吗?”宋栀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觉得母子俩表现很有意思。
一个说得快,一个应得快,没感觉出说的人多担心,也没觉得应的人多诚心,像是一套必不可少的流程,走不走心不重要,反正得过个嘴。
陈易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但还是笑着说:“每次都有,说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也确实不用娘担心太多。”
“你也不要担心我。”陈易话锋一转,趁机握上了宋栀放在腰间的双手。
“现在天凉,水也凉,你不要自己洗衣服,等我回来再洗。”
宋栀:“你十日才能回来一趟,等你回来衣服都要臭掉了。”
“不臭。”
“嗯?”
宋栀抬眼看他,见他眼里含笑,一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让人羞耻的话,赶紧反握住他的手掐他,用眼神制止他,让他不要胡言乱语。
登徒子!
徒有其表!
“我会好好读书。你自己在家若是闷了,就拘着点小碗儿,我看你俩处得来,让她在家陪你。或者娘出门的时候,你跟着出去转转。”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呀,我成婚之前也没这么受拘束。”宋栀噘嘴,有些不满。
“我是怕你不习惯村里人。”他的妻子美貌,又是新面孔,便只是出门走走,身上难免会聚集些打量的目光。
宋栀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应了声后催促他,“你可快些走吧。”
陈易一走,王氏也要去田里了,临走前还和宋栀说不用她做午饭,尽管睡觉去,看宋栀脸红起来,嘴里哼了两句不成调的曲子,把门关严实走了。
亏得宋栀还觉得自己脸皮厚了起来,经历过两位母亲调侃,宋栀意识到她还是年纪不够,看看她这辈子能不能顺利活到四五十岁,是不是能把这些当寻常随便就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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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到县学时,正赶上午休。
门房看也没看陈易递过来的木牌,笑着和他打招呼:“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上回梁秀才可是天快黑才赶回来。”
“家远不便,明日先生许要考问功课,便早些回来了。”陈易收回木牌,递了一个小纸包过去。
门房接过来摸了下,是糖块儿,当即就反应过来,声音大了些:“难为秀才公想着我,也让我沾沾喜气。”明面上他肯定是不能收用县学生员的好处,私下里嘛,总有给人行方便的时候不是?就说刚提到的梁秀才,那可是天黑透了才回来。县学天黑落钥,没有他那梁秀才都进不来门。
陈易默认,点点头进了门。
门房撕开纸包,打眼一看,冰糖、粽子糖、冬瓜糖各五块,轻叹了口气。
这陈秀才,娶了个财神娘娘出手还这么寒酸。
不过想到陈易从来都守规矩,一身正气的,可没有求得着他的时候,不由得收起了心思。陈秀才,有了富贵的岳丈出力,将来还有极大可能成为陈举人......谁不想要这么个大儿子。
就算没有读书的天分,就算身为老子的他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也想有个顶天立地的大儿子。
门房本来都捏起一颗粽子糖要扔进嘴里了,又放下。他重新把纸包包好,准备拿回家给自己的乖孙吃。
儿子不行孙子行呢?
万一真有喜气呢,让他这个老头子沾了不就浪费了?
安阳县中等大小,县学便也不大,收容秀才生员不过三十,另有些富贵有门路的人家子弟十余人,共计四十多人,由一名教谕三名训导一同教导。这四十多人按科考及县学岁考成绩分为五等,八人一间教室,按等分堂。
陈易是廪膳生员,中了秀才后也没有志得意满荒废学业,自然牢牢在一等生员之中。
县学是个前后四进的院子,倒座房用于生员用餐,二进正院当作学堂,后面一进则是教谕和训导吃住的地方。陈易进门后从东边走,走过一段抄手游廊,路过一个带着池塘流水的假山花园,便来到了后罩房处,他们这些学生住宿的地方。
一只脚才踏进门,就听见折扇收起的声音,陶望清喜出望外:“陈老三!你可是回来了!”
“望清兄。”陈易声音平直清润。
陶望清家境不错,家里二姨父是隔壁嵩山县的知县,便是那富贵且有门路的十余人之一。按规矩来说和陈易分不到一个房间住,可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
“哗啦”一声,陶望清又把手中的折扇展开。他人挺拔俊秀,便是一身普通的青蓝色圆领襕衫的生员打扮,配上这等潇洒的开扇动作,也让人不禁感叹一声......可真是潇洒。
他把陈易上下看了一遍,啧啧称奇不住点头,“到底是成了亲的人,就是和从前不一样!”
其实穿得还似寻常朴素,一身素色直裰而已,但眉眼间的得意风流是挡也挡不住,一看便知精神振作,可见新婚这几日过得美不胜收。
陶望清叹气,“看来还是得娶妻,就是和别的不一样。”他早都开了荤,家中通房就有两个,外头也是打过野食,可从来没有这般好神色。
他兀自感叹着,没注意到陈易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宋栀被光怪陆离的梦境侵扰,睡得不实,伸出被褥的手脚猛然抽/动一下,她翻身坐起,双目有些失神,心口惴惴。
眼前红色床帐透着喜意叫她陌生,身上盖着的多子多福红色喜被更是让她有恍如隔世之感。她颤抖着手撩开帷帐,入目是青灰色的地面和黄白色的墙面。
果真是她居住过数年的陈家老宅。
“我还活着”、“回门”,这些字眼不住的在脑中闪现,她真的回到了元朔十一年,出嫁后的第二天。
日光调皮,顺着床帐缝隙跳到脸上,四月的天也还有凉意,宋栀打了个寒战。她不再呆坐,要去床尾摸衣裳。
动作有些大,才组合在一起的骨架似乎又松散了一下。宋栀抿唇,手上穿衣动作不停,心里骂陈易禽/兽不如。新媳妇不好当,秀才娘的儿媳妇更不好当,要不是他闹人,她哪里至于起不来侍奉婆母?
宋栀早把自己不喜早起的习惯忘到了脑后,觉得全是陈易的错。
默默骂了陈易好几句,却在系长裤的腰带时突然停住。她醒来时身上没有黏腻之感,这是陈易在她入睡后又起来了。
在家中有丫鬟伺候之前,陈易好像每次都会这么做。
她又往窗边看去,角落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三足面盆架。瓷盆里有水光反射,屋子中间的炭盆上,还坐着一个黄铜壶。
陈易有过怜惜她的时候。
宋栀晃了晃头,冷哼一声,那有怎样呢。
净了面梳了头,宋栀看着镜子里的略显稚嫩的自己,要拿起并蒂海棠金步摇前动作微顿,转而挑了枚桃花粉玉簪斜插在了发髻里。
陈家是庄户人家,世世代代都在上河村务农为生,无论是陈家人还是上河村的村民们,都不在梳妆打扮上多花心思。
不出两刻钟,宋栀便把自己和屋里都收拾妥当了。
迈出东屋门槛,中堂里空无一人,正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四方的木头矮桌,正门西侧摞着七八个用木板钉成的矮凳。
简朴过头,但也整洁。
西屋的门帘被掀开,有个小姑娘悄悄探出了头。
是陈宛,陈易的小妹,陈家二老的老来女。
陈家人丁兴旺,陈易上面便有两个已经成亲生子的哥哥,下面还有个六岁的小妹。
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日子再过得仔细些,长久地积攒下来,也算是略有薄产,五年前更是盖起了三大间宽敞明亮的新房,这样的好日子不说是村里头一份儿,也绝对数得着。
情况急转于去年年末。
陈家二哥的小儿子年满五岁,长着一副聪明相。陈家二嫂不知听了谁的话,动了送儿子读书的心思。
读书费钱,一个庄户人家供不起两个读书人。
随着二儿媳妇慢慢地不再收敛,连带着大儿媳妇也蠢蠢欲动,两个儿子也越发沉默,为了不至兄弟阋墙,陈老汉和陈母王氏商量了三宿,在陈易的一个旬休中,于元朔十年的年底,给几个儿子分了家。
房子自是一个兄弟一间,家中攒下的二十两银子则被分成了五份。
陈家二老和陈家小妹跟着陈易住,银子则是一个兄弟拿四两,老两口一人拿四两。
陈家二嫂不愿意了,二老拿的银钱还不是贴补老三,“房子也是三弟分得大,爹娘也还康健......”
王氏眼睛一瞪,一句“老三还没娶妻,小碗过了年才六岁”便把陈家二嫂给堵了回去。
陈老汉则看着陈家老/二说:“今年县里修河道,你没少出去做工。”
做工做得不少,交到公中的钱却不多。
老/二一家彻底没了话说。
陈家大哥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为着前些日子给二老摆脸色懊悔不已,直打自己嘴巴。
陈老汉叹口气道:“是我一开始没想明白,总想着这个家不能散,才在你们成家后还笼着你们。”
谋事为亲子,老/二媳妇是,他们老两口也是,如果陈家只能供一人读书,谁都会选自己儿子。
而且老三年后二月里就要参加秀才试,绝不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分了心。
都是儿子,二老也不是不为这两个儿子考虑,各家虽有小心思,头些年一起供老三读书是事实。老三若真有造化,中了秀才乃至成了举人,他们老两口还是希望老三多少能帮衬他的两个兄长一些。
为着这个,三间房子之间并没有竖起篱笆,一大家子还是进出一个大门,便是三个孙子孙女们,王氏也时常看顾着。
一个院子三间房,大大小小住了十多口人。
人多口杂,口一杂是非就多。
半个身子躲在门后头的小碗儿,便是在八岁生辰前夕,丧命在这无端的是非中。
她太小了,腊月里出生,说是八岁,实际才只有六周岁。
回来得突然,人也迷糊,昨晚的宋栀下意识把陈易往最坏处想,现在清醒冷静些了。
她不知道陈易在害她性命这件事中到底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可她也知道一点,陈易称得上始作俑者。
向升平公主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远离陈易、偏活一隅却不是没有可能。
而长达十年的冷漠相对,她又怎么可能不怨恨。
可再如何怨恨他,想要远离他,她也做不到任由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丢了性命。
宋栀往前走了两步,越过院落望了大开的大门一眼,哪怕是为了她自己能过几天舒坦日子,这个家也必须分得彻底些。
陈宛被父母哥哥宠着长大,天不怕地不怕,虽然觉得宋栀陌生,却不会害怕。
小姑娘腿短,十分小心地迈过门槛后便蹬蹬蹬跑了几步到灶台处,从大锅里捞出一个鸡蛋。
“嫂子,吃鸡蛋。”陈宛还不到宋栀腰间,为了把鸡蛋塞进她手里,还得抬胳膊。
宋栀下意识接过,一低头就看到陈宛的笑脸。
小姑娘穿着一身浅绿色细布衣裳,头顶用两根红绳绑了两个小揪揪,红花绿叶,娇嫩的小脸是嫩黄的花蕊。
侄女肖姑,圆眼笑唇,有那么一瞬间,宋栀以为眼前的陈宛是她的乖乖小女儿。
手中的鸡蛋温热,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宋栀轻轻抓了两下陈宛的小揪揪,问她:“就我们在家?”
“爹娘去地里了,哥哥也去地里了。”
陈易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书生,旬休时会和家里人下田务农,是以虽然是个书生模样,身材并不淡薄,反而精瘦有力。
宋栀蹲下来和陈宛平视,不自觉夹起嗓子:“怎么把鸡蛋给我了,你不想吃呀。”
“娘煮了三个的,我昨天吃了两个呢。”陈宛想了想,才说。
一个被哥哥分成两半给了爹娘,一个她自己吃掉,还剩一个。
所有人都吃了,就嫂子没吃呀,所以她想吃也不能吃。
宋栀从陈宛零碎断续的言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前世的这天,她可没有分到鸡蛋,可听陈宛的意思,这两日王氏都煮了三个鸡蛋?
是因为那时候她午时才起,所以没赶上?
王氏性子硬,见她不肯起来,一气之下完全能做出来把她的鸡蛋分给小妹这种事。
宋家是安阳县城有名的富商,宋栀又是宋家二老的独女,莫说鸡蛋,便是飞禽海味也不觉新鲜。
可她现在竟觉得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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