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郑归音傅映风的其他类型小说《郑二娘子艳名洗白生涯郑归音傅映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曹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因为有丫头在,他只能笑着瞅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暗示解释几句,她直视于着他。“我眼下有事求九公子帮我一次。”他意外,她还在继续说着,“明州城的一千私商名单,我可以背给你听。”“……不是为了名单。”他立时否认,她那文书盒里的秘件他确实没弄到手,他几乎都不记得这回事了,“你别生气。我见她是为了……”他瞟了瞟她身边不敢抬头的逢紫,没有说完,笑着看她,哄着赔不是,“你让我干什么?我替你办好。你明日出来,我叫上一明还有小孙他们,陪着你和她们一起坐船游湖可好?”“好。”她干脆答应。这不仅让他意外也让逢紫抬头瞪大了眼睛,差一点开口阻止。但她不敢。傅映风欣喜不已,使眼色叫她把丫头赶远些,他好和她说情话赔不是,把薛梅香的事仔细解释了。但郑归音压根...
《郑二娘子艳名洗白生涯郑归音傅映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
因为有丫头在,他只能笑着瞅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暗示解释几句,她直视于着他。
“我眼下有事求九公子帮我一次。”
他意外,她还在继续说着,“明州城的一千私商名单,我可以背给你听。”
“……不是为了名单。”
他立时否认,她那文书盒里的秘件他确实没弄到手,他几乎都不记得这回事了,“你别生气。我见她是为了……”
他瞟了瞟她身边不敢抬头的逢紫,没有说完,笑着看她,哄着赔不是,“你让我干什么?我替你办好。你明日出来,我叫上一明还有小孙他们,陪着你和她们一起坐船游湖可好?”
“好。”
她干脆答应。这不仅让他意外也让逢紫抬头瞪大了眼睛,差一点开口阻止。但她不敢。
傅映风欣喜不已,使眼色叫她把丫头赶远些,他好和她说情话赔不是,把薛梅香的事仔细解释了。但郑归音压根没打算听。
她一指钱二娘子躲在了树后偷看赵才子的身影:“请傅九公子把她赶走。只要你从树前走过去就行了,这位娘子胆子并不大,会吓走的。”
“……”
他愕然看钱娘子,又看她,很想说那位娘子一看就是良家女子不是官伎。他又不想向她家求亲走过去吓到人家万一被纠缠怎么办?
“公子能帮我?”
“……能。”他苦笑应了,“但……”
她没接他的眼色,反倒盯了逢紫一眼,道:“如果我从大公子嘴里听到今天这些事……”
“婢子不敢。”
逢紫当机立断地低头,打定主意不去听也不去看,她什么也不知道。傅映风正准备多问几句,她却转身就走。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绕进松林边悄悄向四柱八窗烟雨亭走了过去,林中无人,但他分明看到了那松阁里有男子。
他这时候哪里有功夫去吓走钱娘子,连忙追进林中一把拉住她,道:“你去见他?你和他……”
他终于发现赵若愚竟然在里面。
“反正已经来了,我去警告他,不要妄想反悔他和我的亲事。”在他的呆怔中,她实实在在地告诉他,她就是要和赵公子说说话,
“我要告诉他,他已经写了做我们家上门女婿的文书,他再要和钱家小姐说亲事,我可以直接去京城来凤楼下告御状,就算他中了状元也会被革了功名。”
傅映风脸色剧变,忍怒:“你……你就想和我说这些?”
她不为所动,直视着他道:“你帮我一次。我明天把名单背给你听。”
他握着她的左手臂,恨不得折断了她那纤细的骨头,叫她也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
但他盯着她,竟然下不了手,再一次咬牙问道:
“……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些?”
“不然说什么?”她冷淡甩开了他的手,“不愿意就算了。”
他气极几乎说不出话来:“你——!”
“……”她挣扎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转头就走。
这时节,他哪里还肯去哄?他胸口起伏,盯着她的背影,阴沉着脸,与她背道而行转身离开。
逢紫藏在花丛里,看着上一刻还风流俊美,眼风迷人的傅九公子从松树边缘大步出来,一张俊脸黑沉沉全是暴怒的神色,笔直向南楼而回。
她顿时松了口气。她家的二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家里的大公子和三公子经常就被二娘子气得想揍人,却因为老爷太疼爱更是娇养了起来。所以按老爷的意思,二娘子还是招个上门女婿为好.
然而傅映风不应该又回了个头。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亭中的赵若愚。
这位赵才子一身蓝绸大衫,额头系着镶玉蓝带,双眼如星,双手负背迎着松风而立,在春光中呤唱着一句词作。
“……”
果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傅应风停住了脚步.他清楚看到了钱家二娘子。
她此时躲在松树后偷窥赵才子,也许是他嫉妒,他甚至看到这小姑娘脸蛋泛红,心醉神迷的模样。
方才在席上他就知道赵才子对众伎的吸引力。虽然远不如他,但也招来了赵一明的嫉妒.
郑锦文带他下楼,本来就是为了和这小子说亲事?想到这里,他看着郑归音向松阁走去的背影,心里发着狠,拿定了主意让这小子一辈子都中不了状元!
他脚下毫不犹豫就转身回头,直接追了上去。郑归音听到脚步,不用回头也猜到是他回来了。她也没多少高兴,正要转身等着他来谈条件。
结果却又让她意外。傅映风压根没有来追她。
他直接横过了松林前的空地,走向了松阁,故意从钱二娘子走来的方向前穿过。果然把钱二娘子吓得不轻。
小娘子以为他和赵若愚约在了亭子里,转个头就逃走,郑归音微愕。
“她倒是逃得快?”
她自语着淡笑,在心里盘算着,“看来我听到的风声没错,钱家的意思是,要把这庶女送给傅映风做妾?”所以钱娘子看着他就逃了。
百般滋味在心头,她看着傅映风停在松林中的身影,毕竟暗暗松了口气。这麻烦解决了。
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傅映风却根本不按她的计划,他没有回头来找她谈条件或是争吵,他反倒抢在她前面,缓步走进了涛廊尽头的烟雨松阁。
“——你!”
这一回色变的是她。然而已经追不上了。他踏进了涛廊松阁。
“……赵公子怎么不回席上?”
“傅九公子?”赵若愚一回头看到他,何尝不心中诧异。
傅映风为了上百花阁坐宴,在船上也换了一身衣裳。
他此时一身玄底青纹的大衫,衣摆与袖口用青金线绣着繁复的亭台人物,束紧的袖口上扎着箭袖,金线绣纹,头顶束着乌金镶青玉冠,腰间还有青玉悬刀饰,衬出一双乌玉般的眼.
俨然是富贵丛中养出来的人中龙凤.
赵若愚知道郑锦文把他丢在此地别有原因,应该是为了他的二妹.他自己的打算,也想等着当年那位给了他三十贯钱的郑二娘子出现。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她愿意退让一步,嫁进他的家门为妻,他还是愿意认了以前的那门亲事。
毕竟多年前那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确实是对他雪中送炭,慧眼识珠。
他记得那小姑娘长得也是极可爱。虽然现在变得泼辣凶悍喜欢吃醋,在泉州到处威胁别人不许来向他求亲,这性情太粗鲁了些,但还可以慢慢教……
但这傅九有什么事?他更没料到傅九说翻脸就翻脸。
“以我看,赵公子还是不要参加殿试,明日就回乡吧。”
傅映风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
“如果非要做官,就在京城里外的寺院里借住,闭门苦读上三年,下一回再考。听你还在谋着殿试后外放去福建路任地方官,依我看,这事也不用想了。”
“……”
“你看,你对我这样的美人毫不在意,还有柳娘子那样的美人你也只当是平常。你一心一意地就是要把赵慧儿娘子接回来。我还听说嘉国长公主才貌双全,更是太上皇的的爱女。在你心里却也不及赵姑娘。我当然就拿准了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她理所当然,还眼带佩服,
“一则,你对她情深意重。二来,你不为女色所迷,算是品性上佳。这样来看,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会为了她答应我的条件?”
“……”
傅映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稳当人。不论是上阵杀敌,下马为官,贬官到明州市舶司里收税刮钱,他全是一等一的人材,手下几百的家将也是对他敬畏有加,但在她面前,他一会儿被她气到极处,想拂袖就走,一会儿又因为她的话飘飘然,把她引为知音。
他觉得这忽上忽下的心情实在是负担得有点辛苦。
她看着他,就知道这马屁拍对了。这就是谈交易的时候互相给个面子。他夸她是美人出众,她夸他卓然不群,听着都是好话,但都不用太当真。哄他开心就好。然而接下来,她就发现他是谈交易的一把好手。
“来人。”他向外头吩咐了这一句,“派个人去官库酒楼,和孙公子他们说我今天不去了。过两天再约他们。”当即就听得家将骑马去了,她意外之极,沉住气看他,问道:“傅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嘴里的孙公子当然就是她要见的私商家的公子。他回答得也干脆,睨着她道:“今天我们去城外踏青。”
“……”她呆然后总算就明白了,他昨天约了她去踏青,她婉拒了。现在他要把面子找回来,“明州城是这样的规矩?打发个人来约一声,姑娘家就必须得去?”
“为什么不去?”他比她还理所当然,“你知道我是谁?”
“……”她简直气笑了起来,讥笑着,“我当然知道你是宰相的外孙,宠妃的弟弟,以前的侯爷世子。将来的驸马爷——”
他面不改色,只当没听到她揭他的伤疤,盯着她缓缓道:
“我是明州市舶司的税房吏长。被官家踢到这时来做不入流的小吏。但凡是海商、私商都要和我打交道。他们每一条海船进港都由我定税额。绝不能得罪我。你要是不在乎你可以走。”
“……”她瞪了他半晌,终于屈服,“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你引见。”
他看了她半晌,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识时务,满意点头。“……他们不在酒楼也要去踏青,要是遇上了,一起攒个春宴也不是不可能。”
言下之意是看她的表现。厢中沉默了一会儿,他以为她认清现实时,她突然又淡定开口赶人,“那你可以出去了。”
听到这一句他板着脸盯了她半晌,她诧异道:
“难道你要和我同车?你是我堂哥还是表弟还是通家之好?我记得我还没和你订亲更没有成亲吧?明州城还有这样的规矩?”他哑然后只能拍了拍车壁,车又停了下来,他重重一哼揭帘出了车,她连忙叫住了他,他意外回头看她,眼中带笑,她陪笑道:
“我想坐船。”
“……”
他用你胆子不小还敢和我讲条件是不是觉得吃定了我这类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甩帘子去骑马了。看着帘起帘落,感觉着车厢再次摇晃着前进,她半点也不愿意坐车,独自叹了口气,自语道:
“不用故意折磨我。我知道你想给赵慧儿出气。谁让我是郑锦文的妹妹?但其实现在我是帮你呢……”
郑家两个蠢兄弟,每次都拖她的后腿。她习惯了。同一时间,郑锦文从京城过来,坐船进了明州城的时候,收到了郑归音还没有发出城的信。他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把赵慧儿平安交给我。我就原谅你带许文修进郑家介绍给我认识,还劝我和他订亲。”
“……”
他沉思着,船边水波倒映出他坐在窗边,士巾儒衫的身影,也倒映出他丰神玉容,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半点也不像个商家子,他终于说了一句,“女人就是抓不到重点。她被许文修甩了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许家让我们泉州城的私商都向海商纲首交银子才大事,抢我们的家产才是大事。”说到这里,他把信两三下撕了,甩到了水里,然后转头看迎接的心腹管事莫大,
“能淹死赵慧儿送尸体给傅映风吗?现在动手很方便。给他点颜色看看。”
“……”莫大没吭声,看看船外河道里的水果然很方便动手的样子,但他迟疑道:“二娘子去见他了,要是他大怒抓了二娘子,也淹死了送尸体回来……”
郑锦文想了想:“这样就少了一个和我抢家产的人。”莫大不愧是心腹,提醒道:“三公子才是老爷的亲儿子。”他顿时感慨了:“对,我要和二妹联手才行。我是侄儿,她是养女。弄死郑抱虎家产就是我们的了。到那时再把她嫁出去,打发她十吊钱做嫁妆。我就拿家产去京城里做官了。”
拿定主意后他挥了挥手,无趣地吩咐,
“去后面船上叫婆子们把赵慧儿弄醒吧,告诉她,不用等死了准备放她走了。那一船的婆子婢女也都送给她了当她的陪嫁。免得叫人骂我们郑家是商人不知礼数。”说到这里又诧异,‘二娘她没听说过傅映风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就敢这样送上门去?她好歹也算是个美人,傅映风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做过强抢民女的事,我们张衙内可不及他。”
莫大陪笑道:“有大公子在,二娘子还要怕什么?”
“你说得倒也有理。”他不由点头,感叹着,“咱们郑家还是要靠我为官出仕才行……”
赵慧儿在舱里被丫头们喂药唤醒的时候,郑归音却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车摇晃着,四面幽闭,叫她回想起了十多年前被丢在了沉船上的那段过往,马车的摇晃让她感觉到船摇晃着,渐渐沉下下去的绝望。
她掩住了嘴,忍着没有吐出来。外面的傅映风提了车后厢上的食盒子,找到一个好理由揭帘进车,看着她靠在车壁上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
她这才感觉到他进了车,没力气再去讥讽他,反是在吹起一角的车门帘后,她看到了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夹花官道。明州城外的四明山,青丘起伏,花开遍野,官道两面的花树青林间,涌涌的全是人头,都是从明州城出来踏青赏春的人群。
马车停在了路边一处大茶棚边歇息,里面坐了不少歇脚的小民,路上驶过去的是小户人家的骡车和牛车,还有大户人家的马车,来来往往全是往城郊去踏青。
“我想坐船……”
“……我让人去叫船来了。这里没河道。还要再前面一点才能换船。”
他察觉到了她声音有些虚弱,本来想转身下车不惹她的,却改主意坐定了看着她,几案上是几页文书和金钥匙,她翻动了却没有收起来。他留在车里揭开了食盒,把干净鲜果、糕点和茶水放在了马车里的几案上。
车又行驶了起来,摇晃着。她在船上反而不会有这样的晕眩难受。也许她害怕的并不是船,而是幽闭的绝望。
“能把门帘子揭起来吧,我想吹风。”
她一直在捏自己手心的穴位,泉州城的大夫说这是治晕车的,她转身伸出手去揭锦绣织成的车帘,却被他挡住。“这都不行?”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他,“赵慧儿在我哥哥那里,可不会是这样的待遇。”
他哧之以鼻。郑锦文对赵慧儿怎么可能好过他现在对她?她想坐船,他转个身就叫人去准备,他现在因为差一点碰到她的手,就欣喜不已,又因为她脸色不好而焦躁不安。
郑锦文会这样?
她不提亲事正好!他一揭帘就要走出,她张嘴就尖叫:“抓——”
他果断退回来,铁青着脸负手站在蕃珠帘后。
她羞涩咳了咳,歉然:“偶感风寒,公子莫难。”
他暗骂着并不走出来,勉强淡笑:“无妨。不过——我倒是听说郑娘子家和许公子家三年前在泉州城谈过婚约?看来现在对他仍然是念念不忘?”
“傅九公子从哪里听来的?”
她遗憾看着他,他被叫破身份,眼神微动正要说话,她又苦口婆心地劝着:“你这样轻信,今日被骗到我房里倒也罢了,毕竟我也是貌美如花,嫁妆丰厚。但将来有一日你被骗到哪位公主、郡主出宫上香的小歇房里,只怕有杀身之祸,你那一大家子又要怎么办?你的长姐,宫里的淑妃娘娘又要怎么办?公子,你不能再这样单纯下去了……该成熟些了……”
傅映风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同情得有点胸口发闷,扶柱头晕,他没有大发雷霆让她知道他的厉害,完全是因为在这里闹起来,引来了郑家仆妇,再惊动了郑家货栈所在的整个明州城码头蕃坊,他就吃大亏了。
“原来你知道我……”他扭曲着脸,维持微笑。
“自然,谁不知道京城里的官家,想招傅九公子你做驸马?”她眨巴着眼睛,打量着他纹绣白锦衫衣摆下有一沿半旧的青绿色小吏袍服,知道他里面是官服,因为拒婚不当驸马,彻底失宠,他靠着淑妃姐姐没被问罪却也被踢出京城来到明州,做了一个小小的税吏,复宠恐怕是无望了。她又遗憾:“许文修是你的狗腿子?他最是势利,见你失势就会翻脸。今天……你被他骗了!?被他出卖了?”
“就凭许文修也配出卖我?你才失势!”他深知这样气极咆哮出来,那就是中了这嘴贱小娘子的圈套,她现在这样一边说话引他分神,一边步步靠近房门,她打着主意想把家里仆妇、家丁全召来把他捉个正着,他岂会不知道?同样遗憾笑着:
“我与他没有深交,倒是听说郑娘子你三年前在他悔婚另娶后,哭着闹着,觉得他另娶是父母之命,所以还愿意给他做平妻做妾是不是……”他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不就是嫌弃你们郑家是商家?想高攀户部侍郎纪家。这样明摆着的事你居然看不出来?”
“……”她同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阴森森地瞪着他。傅映风强忍着没大笑,只故意肃然:“今日一见,我也知道,郑娘子如今是个明白人了。”不等她缓和脸色,他就加了一句,嘲笑着,“如今,郑娘子怕是后悔得恨不得杀了他吧?”
“……”居然被他说中了。郑归音暗暗骂着。
半个时辰前。码头郑家船上。
她摔出的小花盆没砸烂许文修的脑袋,却结结实实在船上砸了一个小洞。他脸色剧变。
“你——!”
“我怎么?”她唇边浮起一个笑颜,妩媚闲适,让许文修竟然一时间发不出脾气。
这时许文修与她对视着,她漆深的眸色终于让他明白,三年过去,当年对他倾心的少女已然有了他看不到底的城府。
“归音,你是不是还恨我?”他收拾心情柔声开口,“我成婚的时候,我听说你很伤心,但我现在——”
“许公子和我并未正式订亲,我又何尝恨你?”
她诧异的眼光也扫过了他的脸,心中冷笑:她这三年要是还不明白许文修对她没有半分情份毁了与她的订情之约,她也是白受了这几年的罪,白长了这几年的心。她转身吩咐:“下船。”
“是,二娘子。”
郑家家丁们早就放下了船板,等主家二小姐下船进城。他不死心地叫道:“归音,你
真的不想见你的生母——?要知道,你根本不是商家养女,你是平宁侯府的血脉!你是平宁侯的嫡亲外甥女!”
帷帽上的绯色薄纱掩去了她的容貌,她随意回头,纱上层层如意云纹在河风中吹动,面纱后,是她明眸中的嘲笑。
他就明白了,她根本不想见生母,更没把平宁侯府放在眼里。
他突然在心里又生起了希望:平宁侯府为她订的亲事,她也会不屑一顾吧?
“归音你听我说——”
见得他纠缠不休,她身边的家仆都渐生怒意。家丁头目冯虎皱眉走上来,在岸边低声对她道:“二娘子,他查到平宁侯府想和你认亲后的消息,就没好安心了。”他迟疑一瞬,还是说了,“现在到处都在传你在泉州城给洪大人做了外室。”
她眨眼笑着,“我知道。但你就这样不放心我?”他微怔,不禁凝视她微笑的双眸,眸中映照出碧青的天空和流动的云,他就想起了这三年来她在泉州城熬过的苦,为许文修流过的泪,还有终于放下过往的幡然醒悟。他笑了道:“是我多事。二娘子……如今刚强多了。”
不仅是冯虎,四面的家仆人人看着她时都是一脸放心欢喜神色,想来知道她不会再糊涂被许家算计,然而家仆们又眼带不安,她笑道:“放心。平宁侯府也不会和我认亲。”
城外的河道两岸桃花绿柳,粉瓣柳叶落在青波中流过水门,流入明州城的大街小巷。
带来满城春意。平宁侯府水绕花树,百花盛开让人流连。
流言从许家暗中传到了平宁侯府,
“归音她在泉州城做了水师副将的外室,才救了郑家养父?”
侯府深处的佛堂里清冷萧索,青烟缭绕。有小丫头走过花径踏着石路到了佛堂门外,倾听半晌后轻轻叩着门,禀告着道:“老夫人,老侯爷让婢子来知会您,归音娘子从泉州来了。问老夫人要不要叫来府里见见?”
“……不见了。就当我没有这个女儿了。”
平宁侯的亲妹妹,刘夫人年纪不到五十,头发却是灰白,她的脸掩盖在佛前的花幡阴影里,仰面看着灯光烟雾后沉默的神像,她眼神幽暗,“我有开音这孩子就够了。”
小丫头不敢再问,提着裙子快步离开,穿廊过院回去了平宁侯爷的内书房,恭敬施后悄悄向侯爷禀告时道:
“……老夫人说,就当归音娘子和十多年前一样,就当……就她死了。”
窗影下,平宁侯在家一身富贵居家的道服,簪着玉道簪子,房角燃着银鼎狁盖的香炉,他的脸容一看就能知道他年轻时的风流佳公子模样。听得丫头如此回头,他皱眉后不一会儿,神色舒展开来点了点头道:“她这样想也好。”
他挥退丫头,出了书房,就近过院去了侯夫人的正房,里外只隔着一道院门。正房里水磨砖地泛亮,左右无人,侯夫人坐立不安地在等着消息,见得他来连忙接住。
“怎么样?”他叹着坐下道:“去和四儿媳妇说,不用刻意去寻归音那孩子进府里见了。外面的话当不得真。但传得有点难听。她母亲说了她们两姐妹只当生了她一个。外面那个妹妹不算咱们家的人。但到底是她同母的姐妹,也是我的外甥女。让她为她这个妹妹说门亲事。就打发了吧。”
在侯夫人的欣慰中,侯爷思忖着,“我看她昨天和我说的那一家就好。为妾为妻都配得上。于咱们府里也有益。”
初到明州城的郑归音对平宁侯府半点也没有放在眼里,更没想过自己的亲事要让侯府里做主,她忙着坐船进城。
“归音,归音——!”许文修提着衣摆,从码头追到了进城的三舱河船前,再一次苦苦相拦,“你来明州城,是你养父让你来这里查帐?但郑家长房大公子怎么会答应?我想帮你!”
她没理会,冯虎沉脸走了过来,许文修一凛,他亦是大家公子,这回吃亏在没带家丁随从,只能停步咬牙,跺脚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已经写了休书休弃纪氏,你为何还是不信我——?”
她突然回头,他微惊。她问道:
“休书呢?”
“对了,全明州城都知道许公子休了原配——”傅映风抱臂在帘中笑着,“郑娘子恐怕不会觉得是机会来了吧?”
她诧异看着他,眼带怜悯:“傅九公子自觉不如许文修?”她用眼神暗示着,他如今的处境,赖上他难道不是她更好的机会?傅映风把笑意一收,她连忙又体贴安慰着:“难怪公子会出此下策到了我这里。公子放心,只要我把家里人叫来,我们不成亲也得成亲了。有了我这样的美貌妻室,你就有脸面。就有自信了。”
他暗中痛骂着,赶紧勉强笑:“那就不必了。”本来一肚子气,瞟了她,她狡黠的眼眸,还有她在内室中如花盛放般的容色,他不知不觉就开口揭了许文修的底,“他最近在京城里的风声不太好。连国子监出身的选官考试也没能参加。你就算看中他们许家的官商身份,也要看清有没有休书为好。”
“公子说得是。”她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我拿在手里连官印、私章都一一对比过,就防着他作假呢。你知道许家也是商家出身,他这一手也许瞒得过官府,瞒得过你傅九公子。可瞒不过我。”又怀疑看他,“他真不是你的狗腿子?”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没忍住讥笑,“郑娘子的性子倒叫我意外。想来许公子今日在郑娘子手下吃足了苦头罢?”
“过奖了。”她谦逊着。
“……”他气结。
“……傅大人。”
“……侬娘子。”
四目相对间,他与她都瞬间察觉到,他们在这里相遇绝不是偶然。斑驳的光影竹帘后,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们。
郑归音在帘后看着。
她仔细辩认傅映风和侬秋声的神色,又瞧着这一男一女间行礼如仪,客气寒暄的模样。侬娘子斯文有理,平常清脆爽利的声音含糊起来,带了些许不安局促。
郑归音甚至还看出了她清冷的粉面上隐透出的一抹涨红,侬秋声看着傅映风的眼神不善至极却又带着三分柔和,傅映风半点也没有平常与官伎们说笑时的自在风流,侧着身子透出一股子尴尬劲。
她立时判断出:他们关系不浅,真是旧相好。但绝不至于是传言里那样侬秋声被傅映风祸害过。
“世孙还有些事要在城中处置,奴就自己先来了。”
侬秋声收拾心情迅速镇定下来,赶紧把秀王世孙祭了出来。她只要当傅映风不存在,举手投足间就透出欣然喜色,自然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眼睛有彻底好的希望,更是因为秀王世孙在她眼盲的时候没有弃她如敝履。
“原来如此。”
傅映风顿时也精神大振,连忙把秀王世孙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好好夸了一番。他打从一进
舱就感觉到郑归音冷冰冰的视线。
她在帘后一声不吭,就是要看看他遇上侬秋声是什么反应。傅映风决定要深深地体谅她的这种小心机,这不就是女子的小心眼和爱吃醋?
“我年少时见识的美人太少,见到小姑娘侬秋声时惊为天人,比现在的秀王世孙还要没见识。后来碧池寺里的事更是乱成一团根本说不清。但现在我和她却绝没有瓜葛。”
他这回来船上,在心里是想这样亲口解释。但人家郑归音明摆着不想听解释、
她要自己看。
“……奴先告退,还要去钱家别庄里帮着安排家伎们的歌舞,以待诸位高宾。”
“侬娘子客气了。”
郑家兄妹同时笑答,傅映风也含糊了一句,眼睛瞟着帘子里只看她的脸色。郑归音瞧着这做贼心虚的样就来气。她转身,给了他一个冷淡的背影。
嫣浓在内瞧着她那阴阳怪气的脸色,赶紧退开了些。
傅映风在外面还被郑大公子拦着说话,她移步坐在了窗边,琢磨不清这侬娘子到底是赵一明的人还是秀王世孙的人。
方才她试探过侬秋声,现在看了,也确实不像是傅映风的人。但想想她身为官伎,不论哪家的公侯府第都不可能容她进门做妾。
官伎,不过是公子哥们未娶妻前的一个喜好罢了。
郑锦文告了罪,把侬秋声一路送到船头。
前舱仆从们又敬茶待客,好不容易人少了,傅映风站起想进中舱里和她说话,刚一碰帘子就听到咳嗽声从身后传来。郑锦文及时回来。
他请了傅映风在前舱坐下,再叫人上茶点:“谢过九公子来探望……”
“锦文兄客气,你我也是神交已久,只是没有机会亲近……”
他深知,郑大公子和他有仇没交情,不会让自家妹妹和他单独说上几句话,他正想着回了京城看来要和郑锦文改善一下关系,没料到郑大公子更加出人意料。
他隔着帘子就问妹妹,道:
“你问过侬秋声了?她的消息向来灵通。怕是没有错了。昨天晚上,范夫人差了两个婆子去钱家别庄,把赵慧儿娘子身边的丫头绿雁打死灭口了?”
这话里牵涉到人家的老娘和订亲妻室,傅映风眉头一挑,忍着没发作。郑锦文半点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转头还对他笑道:
“这事本来是许文修知会我家的。我怕是谣言,就让舍妹向侬娘子打听了两句。”
但问谁也不如问傅映风这个当事人。
“……郑大公子的心胸倒是不凡。连许家也能继续结交。”
“我不是连你也结交了?”
“……”傅映风决定对他视而不见,转头看她说起了正经事,“我看了你船头上的损伤,以后小心些。水上的事不是玩的。”
她还没出声,旁观的郑锦文哧笑一声,让人不得不关注他,但他又不说话,只是笑。傅映风闭嘴决定冷场。郑大公子还是能自顾自地笑道:
“那绿雁丫头是傅老三、傅老四的人吧?安插在赵娘子身边。昨天晚上那丫头偷了赵娘子的耳环夹在信里送到……这里,设下圈套就是她?”
总算他还有分寸,没有直接说出那封假信和耳环从赵慧儿手上送到他郑锦文手上,傅映风不动声色,听他问着,
“结果,傅九公子你反过来利用这封信来给我设局?结果就引出了范夫人?你们家的事我不该多问。只是因为关系着我的小命就不一样了。要不是许文修让人暗中来送信,我还不知道哟。”
傅映风很干脆地给了他一个交代,道:
“傅老三和傅老四被我捉到把柄,把你出卖了。回了京城找个机会让你讹他们一回。”
“好说。”
郑锦文目的达到就起了身,自去前舱的桌边写信,随便监视。又叫逢紫来侍候笔墨。
傅映风见得人家兄长高抬了贵手给了一小会说话的机会,哪里还不知道把握?他回头看了一眼前中舱之间的帘子都挑得高高,郑锦文的书桌斜对着舱门,随时会进来让他混蛋。
他咳了咳,揭帘子步进了中舱。
丫头婆子们都退到了屏后说话,她坐在窗边,瞟着他。
“许文修是怎么回事?”他一开口就是不满,“他还在纠缠你?”
“……你觉得可能吗?”
她坐在半卷的帘边,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斑驳的阳光落在了书页上,仿佛她瞳中的光。
他瞧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仿佛许文修于她而言就是个死人,他立时就领悟他方才的表现并不让她满意。
他遇上侬秋声时可没有她这样镇定。
“……”
咳了咳,他又心虚气短了。
在她的身后,中舱被四折雪绢小屏风隔出一个角落,阳光片片洒落,屏后是嫣浓并冯婆子几个心腹,在收拾她的衣箱。
她放下书瞟着他,突然笑道:“你母亲喜欢赵慧儿?”
“……无依无靠又姓赵。平常在府里进出时看着又知分寸。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住,凝视着她,
“我昨晚才确定她是我母亲指使的。”
否则怎么会是范夫人出面收拾残局?
“有些事我还在查。你等我一阵子。”
“你要是没订赵慧儿,如果娶了嘉国长公主就会卷进宫里的事去了?”她想了想。
“……对。”
这才是他母亲坚持让他娶赵慧儿的原因。
正兰院烛光明亮,卢开音刚打发了一儿一女去睡觉,这时见着丈夫没去侍妾菱儿房里反倒来了她的正房,她欢喜却并不意外。双絮随着进房,悄悄给了她一个眼色,她就知道菱姨娘的娘家兄弟的事按她的安排传进程飞鹏耳朵里了。她娘家兄弟在外面办差捅出了大篓子。
她含笑起身迎了过去。他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家里的下人你也应该管管了,竟敢和外面的铺子勾结起来用假画换了我的真画!这都半年了我半点风声也不知道!”
“毕竟是……”
“别管他是谁的兄弟,还能越得过你?父亲身边的几个姨娘在母亲面前什么样子,你没看到?哪有你这样的软性子叫侍妾挟制住了?我还在呢——!”
他高声怒骂了一句,声音大得足够传到厢房侍妾的耳朵里。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唯有她笑着应了,说起叫菱姨娘回娘家住上半年,两个兄弟的差事也免了,她老子娘都是侯夫人房里老人,她明天去和母亲说一声都让他们养老了。
房里的丫头们都低了头,知道菱姨娘一家子都翻不了身了。她早抓着把柄只为了一击而中。他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说起了别的事,却让她意外。
“还有你那个妹妹,这回过来到底是什么主意?”他进了内间换了衣裳,挥手让丫头们退下,“你不是说让她嫁给傅九?怎么我听说,她来明州城之前就找了人去京城里花钱,上了宫里选妃的名册?”
就算是四夫人,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她脸色都变了。
“宫里选妃?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卢开音断然摇头,揭了盅子,捧了一直准备着的杏子露转递给丈夫,
“一则她是商家女,没这个资格,二则,就算是花钱疏通了关系。她难道会看上太上皇他老人家?那可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回选妃不是为太上皇选吗?否则哪时轮得上普通人家的女子?”
虽然是实话却有些不敬,程飞鹏仍然皱眉,她笑着哄丈夫,
“我妹妹只爱美男子,就像我一样。”
他愕然后掌不住得意笑了起来,搂着妻子,在她手上喝了几口杏仁露,才笑道:
“果真是如此?难怪当初一见到我你就呆住了……”
她啐着丈夫不害躁,却也顺利地留下了他。夫妻一起歇下说些当初成婚之前的往事,程飞鹏对她早是有情,在父母眼皮子下却不敢私相授受,强忍着情意一直等到家里父母作主。
那真是欣喜若狂。
“那时你新婚时还对我哭,说要是能找到妹妹就要一起嫁给我……”
她心中一骇。
没料到他还记得这样几句话,倦极睡去前,他还似真似假地安慰了几句,
“……我也打听了,你那妹妹在生意经营上很是有几分手段,她要是不愿意嫁傅九,你何必操这个心。我马上就要做世子了,你就是世子夫人……”
在他睡去后她神色渐冷,许久无眠。
程飞鹏以为她提起姐妹一起嫁给他是她为了补偿妹妹,却没想过是她要捉到他的心。他以为现在做世子的机会是从天上接下来的。他却不知道,为了让平宁侯世子他的大哥程青云和纪侍郎一起去敌国出使,她耗了多少心血。
如此才让程青云牵连进通敌大案中,丢了世子之位又不伤侯府的根本。
就像他以为他们的亲事是父母作主。
但她却知道,她是花了多少心思多少苦功夫才得到这个侯府嫡次子正妻的位置。更不要提她那同母异父的妹妹。她要把这些人控制在手心里,才敢放心。
想了一夜后,她清晨侍候程飞鹏起身时,先叫人去帐房拿了一笔钱叫人去外面买他昨天想要没能买的那副画,果然他高兴了起来,她毫无异色地笑道:
“相公。我今日去接妹妹来府里玩。和她说说话。你看如何?”
“正该如此。”
程飞鹏满意点头,心情极好地笑着看她,“别多想,我可没提起要纳她为妾。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以前都是你在说什么岳母大人当初丢下了她都是为了你这般的话。依我看,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如此自责。”
她勉强笑着,她却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真打这个主意。好在他只要有钱能风花雪月就一切随她的意,临走前又说了几句,也算是让她安了心。
“你要是想让你妹妹嫁到傅府里做正妻,有空去和父亲身边的汪姨娘说两句话。她毕竟是五妹的生母。然后找个机会带你妹妹进宫去拜见通义郡夫人。给她些脸面。我母亲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的。”
她松了口气,笑着答应了送了他出门。看着他走过杏花门去向河房飘然洒逸的身影,也叹了口气。
“夫人?”心腹侍婢双絮悄声问着,“怎么了?”
“不用送贴子去郑家别院了,最近也不要请妹妹过来,我——”
她还没有说清,院子外面就有了动静,十几只雀儿飞起了半天高,正兰院子里的丫头出去一问,原来是侯府大房那面的丫头芸春过来请安和传话。
“和四少夫人说,我们大少夫人起不得床了。正叫人去外面请大夫。侯夫人拿了主意请四少夫人过去主持内务。以后这府里的家事就要四少夫人辛苦了。”
这话传入耳中,她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大喜,虽然早有准备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昨夜和丈夫的私语时,这也是早知道的。
“世子现在还在狱里?”
她昨夜问丈夫,程飞鹏睡得迷糊,
“……还出不来。大嫂看着也快要病了……父母亲都急得不行。外面的人情都用尽了。听说要不是咱们家的五妹如今在宫里封了郡夫人,世子就和纪侍郎一样论通敌罪了。早知道……当初何必去争这个出使的差事……”
他想做世子,但他又懒得去争。双絮谢了芸春,强忍喜意回到房里。她已经进了内室,现在世子夫人终于病倒,她换了衣裳,先准备去大嫂子房里探病,又咐咐道:
“打发人去看看汪姨娘。我忙完家事就去看她。”
傅家这亲事势在必行。赶紧把郑归音嫁出去和傅家扯上关系,才能让侯爷侯夫人满意,也能叫程飞鹏死了这个纳妾得家产的心。
平宁侯府广大,她的车在府中行走,还在费神思量着郑归音是不满意傅九公子没有爵位,生父不在没有真正的家势,还是仅是厌恶纪鸾玉这个送信人?
车没到大房的正梅院,车外面就有人禀告了:
“四少夫人,许家差了两个管事婆子过来了。”
“怎么就这样平白上门了,非亲非故的,我们家可不是外头的商家。叫她们回去。”
她靠坐在车里,秀眉轻颦厌恶着,
“这不是让人说闲话吗?许家到底是没根底,少了一个纪妹妹就这样没头苍蝇似的。”
隔着重重府墙,郑归音和长姐卢开音只有二里不到的路。她今天依约而来,坐船在午前到了平宁侯府的附近,傅映风高踞马背的身影就在岸上柳条间。
他早到了?但她莫名就觉得,马背上的傅九公子像是颇为冷淡。
他是在生谁的气?
她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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