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允炆的女频言情小说《朱允熥朱允炆的小说退位让贤》,由网络作家“朱允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此后,你便与母亲一起颠簸流离,辛苦度日。”“尽管如此,但你心中的志向,从来没有熄灭过。”“君子志存高远,虽贫贱而不移!”“可你虽有才华,但科举这种事,从来不是有才华就够了。”“翻开史书,才高八斗,满腹诗书文章,科举却屡试不第的人,比比皆是。”“更何况,就算你侥幸中举,中进士甚至中状元,也不过是堪堪跨入官场。”“宦海浮沉,你无权无势,在官场上没有任何靠山,没有背景,无人提携,想要升迁上去,又谈何容易?”“于旁人而言,只要能做官,哪怕最后只能做一个小县令,那也够了。”“主政一方,统管一地,何等威风?”“但于你而言,恐怕你只会极度失望。”“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虚度。”“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做一番事业。”朱允熥再饮一杯酒,笑道:“...
《朱允熥朱允炆的小说退位让贤》精彩片段
”
“从此后,你便与母亲一起颠簸流离,辛苦度日。”
“尽管如此,但你心中的志向,从来没有熄灭过。”
“君子志存高远,虽贫贱而不移!”
“可你虽有才华,但科举这种事,从来不是有才华就够了。”
“翻开史书,才高八斗,满腹诗书文章,科举却屡试不第的人,比比皆是。”
“更何况,就算你侥幸中举,中进士甚至中状元,也不过是堪堪跨入官场。”
“宦海浮沉,你无权无势,在官场上没有任何靠山,没有背景,无人提携,想要升迁上去,又谈何容易?”
“于旁人而言,只要能做官,哪怕最后只能做一个小县令,那也够了。”
“主政一方,统管一地,何等威风?”
“但于你而言,恐怕你只会极度失望。”
“你不会甘心一辈子就这样虚度。”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当做一番事业。”
朱允熥再饮一杯酒,笑道:“无权无势无背景,靠你自己,走科举之路,纵踏上官途,此生亦难有成就。”
“投到本王的门下,做本王的老师。”
“辅佐本王夺得储君之位,待有朝一日,本王登临大位,你便是帝师,便是内阁辅臣。”
“唯有如此,你方能一展心中抱负,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顿了顿,他盯着杨士奇,一字一句道:“因此,不管有多大的风险,你都不会拒绝。”
“世间岂有双全法,没有风险,又哪来的回报?”
杨士奇脸上神情变幻,终于化作哈哈大笑。
“殿下聪慧,远非常人能及,竟一眼看穿草民的心思,佩服佩服。”
他站起身来,拱手弯腰,深深作揖而拜。
朱允熥笑道:“所以,你刚才故意说要拒绝,是担心我请你来做了老师,却不愿听你的劝谏和谋划?”
杨士奇轻轻点头,道:“此正是草民所最担心的事情。”
“殿下年少,才气绝高,兼且天资聪颖,古往今来,世所罕见。”
“然才高者必自傲,聪颖者必自满。殿下对自己信心十足,恐怕便难以听得进别人的话。”
“唯有让殿下清楚知道,自己已身处险境,一步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方能让殿下格外小心行事。”
“这并非是杨某自负其才,欲效仿诸葛孔明行事,令殿下三请,以抬高身价,实不得已而为之,殿下莫怪!”
朱允熥笑道:“无妨!本王心里亦有数,本王眼下的处境,表面看起来很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
“满朝文官,读书人无数,也无人愿意做本王的老师。”
“须知这些人,素来最是圆滑,善于两头押注,轻易不会得罪人,更别说是面对堂堂亲王,陛下的亲皇孙。”
“无非是本王虽在朝堂上成功阻止了皇爷爷立储的念头,但他们却还是并不看好本王。”
“储君之争,凶险异常。”
“朝堂内的高官们,个个都只想自己要如何才能置身事外。”
“也只有如黄子澄、方孝孺这等尚未发迹崛起的人,才会迫不急待的表态站队,支持我那二哥献王,以求博得一飞冲天的机会。
声音悠悠落下,他又接着念起了诗句。
“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夜色沉沉,马车嗒嗒远去,渐渐消失在黑幕中。
……
送走朱棣,朱允熥的脸色,却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今夜朱棣突然上门造访,委实出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想与这些人玩政治斗争,玩勾心斗角,可偏偏还躲不开。
做梦也想不到,朱棣会说出自己要投到他门下之类的话。
毕竟是他的四叔,是长辈。
换了一般人,面子绝对抹不开,话也难已出口。
但朱棣就是朱棣,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竟自然无比,完全和真情流露一般无二。
这就是枭雄,就是人杰,就是能在历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英雄人物!
身处其中,朱允熥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这种人的厉害。
一个朱允炆已经让他疲于应付,眼下又多了一个朱棣。
朱棣将朱元璋要对付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朱允熥略一思索,很快便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死局。
蓝玉毕竟是他的舅姥爷,与常升等人一样,是他在朝廷内最大的助力。
打归打,骂归骂,朱允熥可没有想过,真要与他们反目成仇,更不可能去铲除他们!
那也不是自剪羽翼吗?
他的脑子要进多少水,才会傻到真的那般行事呢?
朱棣表面上说得情真意切,骨子里分明不怀好心。
可是,他又该怎么做呢?
将消息告诉蓝玉?
这无异于是对老朱的背叛,绝对不行!
可不告诉蓝玉,那蓝玉会怎么想?
其他勋贵武将又会怎么想?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明知而不说,岂不是让人心寒?
朱棣今晚将消息透露给他,自然也会有办法让别人知晓此事。
这是明棋,偏生他还无可耐何。
听朱棣的话,真帮着他一起铲除蓝玉不可能!
将消息告诉蓝玉也不行!
什么都不做,作壁上观,也不行!
“如此歹毒阴狠的招数,一定是姚广孝那个妖僧想出来的。”
朱允熥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黑衣宰相在历史上名声赫赫,果然一出手就不凡!
“可惜我身边缺少得力的谋士,帮我出谋划策,要是能将姚广孝这种妖僧,收到我门下就好了。”
他旋即摇了摇头。
姚广孝既然已经跟了朱棣,自然不可能轻易改换门庭。
除非有朝一日,他登基称帝,那时候再征召姚广孝,倒是不难。
但至少现在,储位之争中,妖僧已注定了是他的敌人。
杨士奇能当四十年内阁辅臣,屹立五朝而不倒,肯定也是玩政治斗争和阴谋诡计的高手。
可他此刻还远在江西吉安,路途遥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到金陵。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朱允熥在屋内踱着脚步,走来走去。
不知不觉间,夜色越来越深。
他睡到床上,翻来覆去,苦思对策。
“去岁冬日,我有友人自北方寄信而至,言及长城边上,大雪茫茫,蔚为壮观。”
“两位皇孙虽自幼在南方长大,未曾去过北方,却也都见过雪景。”
“便以这长城之雪为题,作诗或词一首,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看谁能写得更好吧。”
黄子澄说完,嘴角边掠过一抹笑意。
一般而言,命题作诗大多都是即景即情即事。
他怕朱允熥早做了准备,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出的题目,离此十万八千里。
如此一来,就算朱允熥有备而来,也完全用不上。
更重要的是,黄子澄此前教导过朱允炆功课,刚才就写过咏雪的诗。
此时正好拿来用。
他出完题,深深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朱允炆立时会意过来。
当即故意做出沉思状。
朱允熥却是轻轻摇头,问道:“二哥莫非想好了?”
朱允炆愣了一下。
不是一柱香的时间吗?
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在问了呢?
难道这小子,真有诗才不成?
若是让他抢在前面,那就不好了。
一念及此,朱允炆微微笑道:“却是有一两句,只恐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既然三弟相问,那二哥便献丑了。”
朝堂上顿时一阵阵窃窍私语。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传为千秋美谈。
想不到二皇孙竟也有如此本事。
才刚刚出题,这么快就想好了?
不过,也有人看了看黄子澄,立即就明白过来。
毕竟,黄子澄是东宫的人,曾在朱标手下办事。
听闻素来与朱允炆的关系不错。
此时故意出此题,想来是之前朱允炆早就写过的。
由此看来,朱允熥多半要输!
此子狂勃,不知天高地厚,也该给他一个教训。
……
很快,太监拿来纸笔。
朱允炆当即挥毫写道:
长城雪后更巍峨,一片银装映日多。
古道蜿蜒铺白练,雄关静默裹银波。
寒风吹动旌旗猎,冷气袭来剑戟磨。
此景此情堪入画,千秋万代任人歌。
“好!”
“好诗!”
“二皇孙有才啊!”
朱允炆的诗写完,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赞赏声。
这首诗要说多好,倒也谈不上。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命题作诗,根本无瑕思虑,挥笔而就。
再加上朱允炆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才华,当真值得称赞。
至于是不是事先早就写好,大家纵然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去揭穿的,都只当是临场发挥了。
太监将诗作呈到老朱案前,朱元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允炆极尽孝道,好儒学诗文,正是非常适合的守成之君。
朱元璋虽然只识过两年字,但他十分好学。
即使在战争中,也勤读不倦。
论真识学问,老朱当然不是只读两年书的半文盲。
单论文学造诣和修养,老朱看过的史书和诗词歌赋,可是要远远超过后世大学生的。
他望向朱允炆的脸色,露出几分笑意。
自古马上打天下,文才治天下。
朱允炆的特质,很符合老朱对未来江山继承人的期许。
……
“古有曹子建七步吟诗,今有二皇孙挥笔成文,当为千秋美谈啊!”
“二皇孙之才,当世同辈之人,无人能及,可笑还有人说他无才?”
“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人见识浅薄,无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有才呢。”
“他如何能与二皇孙相比?”
……
一众文臣议论纷纷。
朱允炆,乃是吕氏之后。
吕氏一族又是文官中人。
他们自然乐意看到朱允炆上位。
至于武将勋贵,他们懂诗词歌赋吗?
文官们评价,他们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热闹了!
“三皇孙,你还有何话可说?”
“三皇孙殿下,不知你的诗词可曾想好了?”
“三皇孙殿下,不会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你还写不出来吧?”
众文官一个个询问,充满了戏谑之意。
黄子澄显然不会帮他。
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事先写好。
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诗词,还要水平不能低于朱允炆的,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进士出身,作诗写词乃是一等一的好手,信手拈来。
但易地而处,纵然他们自己,也未必能轻易写出来。
毕竟时间紧迫。
何况朱允熥不过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众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朱允熥不慌不忙,朗声道:“诗词歌赋,终究只是小道。”
“昔李后主好诗词,笔下有千古名句,仍不免为亡国之君!”
“读书人最重要的学以致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反驳。
“刚才还大言不惭,自许能力才华远胜二皇孙,现在却巧言令色,不敢写诗了吗?”
“就是,休得托言多语,还是写一首诗词来证明吧。”
“虽然诗词是小道,无关治国,但却能看出一个人的才气能力。三皇孙是因为才华远不及二皇孙,故而写不出来吗?”
……
众人纷纷出言。
话语也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
若非顾及他的皇孙身份,恐怕这帮家伙,早就骂起来了。
朱元璋开口道:“熥儿,既然已经出题,你就该作题,若是写不出来,就乖乖承认自己不如炆儿。”
“皇爷爷有旨,孙儿自当遵从。”
朱允熥道:“诗词我早已在心中写好,可拿笔记录。”
他不打算自己亲自去写。
实在是因为一手毛笔字,写得委实有点烂。
今日既然要表现自己的才华,便不能自爆弱点。
“遵命!”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备好笔墨。
众人都不再言语,皆一齐望了过来。
但眸中的神光,便已说明了一切。
都在等着朱允熥出糗呢。
朱允熥开口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此句一出,众人顿时皆觉眼前一亮。
这起句倒也算不错了。
此子狂妄,却也有一些才华。
只是不知道接下又如何?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朝堂越发安静,唯有呼吸声起伏可闻。
朱允熥继续念道:“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好!”
蓝玉击掌大赞。
他曾多次出征北漠,见过北国风光。
此时朱允熥的几句诗一写出来,顿觉与自己昔日所见所闻,一般无二。
更重要是用词朴实雄迈,有吞天下山河之气势。
蓝玉虽是一个大老粗,不懂诗词,却只觉得写得好。
一言喊出,却见朝堂上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闭口不语。
文官们也是一个个都不言不语,面色变得极为复杂。
朱允熥高声诵念。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上方,老朱的双眸内,骤然射出两道精芒。
好气魄啊!
想不倒他竟然有如此气魄,以前倒是一直忽视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吐出最后一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外头暴雨已过。
狂风不再。
天地复而安静。
大殿上,也是寂静无言。
上方的朱元璋似是陷入了沉思。
而下方的文官武将们,也皆不再作声。
抛开这首词本身的水平高低不谈。
光是那两句“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若是旁人写出来,就该押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了。
连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乃至成吉思汗都不看眼中,这是何等狂妄?
若非帝王之尊,哪个文人敢写这样的诗词呢?
可偏偏朱允熥写了。
而且,正是在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写的。
此诗不但应题,应景,而且还应了今日之情,刚好切中帝王气魄。
末尾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更是直露心意。
我若是当了皇帝,便会凌驾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上!
这是大殿上,一众文人的理解。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句话说的,其实是千千万万的平民百姓!
在他们看来,朱允熥这是借诗言情,在答题之际,再度向老朱讨要储君之位。
此诗一出,朱允炆刚才那首中规中矩的诗,便只能扔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该如何想呢?
众人皆悄悄望向朱元璋。
黄子澄也呆立当场。
这一刻,他竟然不敢作评价了。
要说朱允熥这首诗词不如朱允炆的,漫说大殿上的文人,就是不识字的武将大老粗,也不会服气。
但若说朱允熥写得好,那也不对。
因为此诗——过于狂妄,大逆不道!
朱允熥却丝毫也不在意。
念完诗句,他谦虚道:“诗词小道,我向来不甚在意。”
“今日不过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水平高低如何,就请黄先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点评一二吧。”
黄子澄不回答,恭身向老朱拜道:“还请陛下圣裁!”
太监将写好的诗词呈上,老朱静静看着,半晌不语。
“唉!”
许久。
老朱轻轻叹了口气。
气势磅礴!
当真是气势磅礴啊!
作为只念过两年私塾,后来全靠自学成才的人,若说老朱与传统的文人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没有他们身上那种儒腐气。
比如说,老朱就很痛恨写奏折文诌诌的人。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行了吗?
偏偏要秀文采!
故而,老朱连下圣旨,都经常用白话文。
但即使如此,仍然难以扭转文人酸腐气。
有时候,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对于诗词,老朱曾经写过“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他对此诗极为得意。
自认为语言平实,也写出了自己的英雄豪迈气,远非酸腐文人能比。
但今日见了朱允熥写的诗词,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豪迈,什么叫气吞山河!
居然还如此朗朗上口。
“此子类我!”
老朱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深深的望了朱允熥一眼。
“咱累了!”
“今日便先退朝吧!”
“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朱元璋挥了挥手,站起身来,转头离去。
“陛下!”
黄子澄和一众文官连忙挽留。
说好了今日要将储君之位定下来,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这就退朝了?
那到底该立谁为皇太孙啊?
“陛下,储君之位……”
“改日再议!”
老朱的声音遥遥传来。
“陛下,臣参三皇孙……”
“陛下,臣也参三皇孙……”
……
“退朝!”
……
……
……
东宫。
虽然朱标已经死了几个月,但新的储君一直未立。
故而,朱标的老婆孩子们,都还住在东宫里面。
朱允熥刚回去,便看到了朱允炆正在等候着他。
“三弟!”
朱允炆拱手一拜,彬彬有礼。
“兄长昔日若有对不起三弟的地方,还望三弟多多担待。”
“你我毕竟是亲生兄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共父。”
“三弟想要做皇太孙,想要为储君,我让你便是了。”
“万万不可因此触怒了皇爷爷,让他老人家生气。”
他说得极为诚恳,情真意切,态度更是谦卑至极。
“我本就不想做什么储君。”
“特别是父亲大人去后,我恨不得随他老人家去九泉之下,侍候父亲。”
“只是若果真如此,便愧对皇爷爷了。”
“为忠为孝,我不能如此行事。”
“储君之位,我不想做,可皇爷爷偏要给我,我是万般无奈啊!”
“不过,三弟请你放心。”
“我今日便会再上奏章,请求去父亲大人坟前守孝,绝不会与你争皇太孙之位。”
“咱们兄弟,可不能因此反目成仇!”
几句话说出,已是泪眼汪汪。
任谁见了他这般模样,恐怕都会感动涕零。
好一个不争不抢,一心照顾弟弟的好哥哥!
朱允熥却不为所动。
心中暗笑不已。
朱允炆心里怎么想的,他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但如此演技……
只能说,奥斯卡欠他一个小金人!
也对。
历史上朱允炆各方面能力皆是平平。
能博得老朱的欢心和喜爱,最终下定决心立他为皇太孙,靠的不就是这出神入化的演技吗?
老朱是何等人精?
朱允炆能瞒过老朱,让老朱相信他至纯至孝至诚,岂有演技不高明的道理?
朱允熥不揭穿他。
毕竟,他现在还在府中住着。
而这座府邸如今的主人,乃是朱允炆的亲娘吕氏。
若是撕破脸皮,对方虽然不敢真将他怎么样,但用各种办法恶心他,却还是可以的。
既然朱允炆要惺惺作态的装模作样,那就陪着呗。
“二哥说得有理!”
朱允熥道:“我与二哥争这储君之位,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咱们是兄弟,永远都是兄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争归争,但这兄弟感情却是作不得假的。”
“无论谁输谁赢,都不影响咱们的兄弟情谊。”
兄弟情谊没错,至于有多深多厚,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哈哈哈!”朱允炆大笑:“三弟说得好!”
“咱们兄弟,就该永远和和睦睦的。”
说话间,两人抱在一起。
兄友弟恭!
就在这时。
外面响起一个公鸭般的嗓音。
“陛下有旨,传三皇孙进宫问话。”
”
既然已在地牢,便干脆就地谈谈。
相比在外面,地牢内谈话反而最隐蔽,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被外人听到。
杨士奇脸上异色更浓。
少年如此年轻,下人却对他这般唯唯诺诺。
若说是府上的公子,恐怕都有些说不通。
半大娃子,主人不可能由着他任性胡来!
酙酌片刻,他开口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姓朱,名允熥!”
“你……你是吴王殿下?”
世间绝没有第二个有这样的名字。
因为若有谁取了和皇孙一样的名字,那便是杀头之罪。
或许偏僻乡野里的村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会取。
但那样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啪”地一声。
杨士奇手中的书籍掉落在地。
他慌里慌张地跪了下去:“草民杨士奇,拜见吴王殿下!”
“哈哈哈!”朱允熥扶起他道:“杨先生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杨士奇顺势起来,仍一脸震惊与惶恐。
在牢中尚且不慌,但骤然听到吴王的名字,委实让他吃惊不小。
毕竟,杨士奇做梦也没有想到,以他的身份,竟然能见到吴王。
还是在这不知名的地牢中。
“吴王殿下为何将我抓来此地?”
一番寒暄之后,杨士奇便开口问道。
他并非不急,更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只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便能很好地收敛心神,不去多想。
这全靠极高的修养功夫克制。
此际得知朱允熥的身份,心思立即就活络起来,欲弄清缘由。
“此事说来惭愧!”
朱允熥道:“本王听闻杨先生之才,便传话给本王的舅舅开国公,让他帮本王去将你寻来。”
“不料,他误以为本王与你有仇,在打听到你的下落后,便将你抓了过来,关到这牢中。”
“说起来,全是一场误会。”
“让杨先生担惊受怕,本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在此先向先生陪罪了!”
说完,朱允熥深深一拜。
杨士奇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浓,毫不逊色初听到他名字的刹那间。
他并不知道这里竟是开国公府的地牢。
因为那些人来抓他的时候,并没有亮明身份。
直接将他套在了黑袋里面,蒙住头,送到了此处。
此际听朱允熥说,才明白前因后果。
从头到尾,竟是一场误会。
他连忙将朱允熥扶住,道:“吴王殿下言重了!”
“既是误会,消除了就好!”
说罢,长长吐了口气。
莫名其妙的被关在地牢中,若说丝毫也不担心,自然是假的。
不过是靠着深厚的修养功夫化解罢了。
此际弄清楚原因,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旋即,杨士奇又问道:“吴王殿下听说过草民的名字?”
他不过是一名秀才,连举人都未曾中过。
也没有拜大儒为师,或写出脍炙人口万人传诵的佳句名篇,在士林中名声不显。
吴王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呢?
朱允熥吩咐下人皆出去,守在外面,不让人进来。
”
方孝孺道:“此子行事孟浪,大逆不道,心思却极为聪敏,颇有才学,要不然,也写不出那等诗词文章。”
“不过,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德行不修,就算再有才学,又有何用?反而为祸更大!”
“献王殿下,您与他虽有兄弟之情,但皇家无私,天下为公,殿下对他可不能念半分私情。”
“他公然站出来,与殿下争夺储君之位,殿下便不该再视他兄弟,而该视其为仇寇。”
“他今日在陛下面前,举荐我做殿下的老师,亦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我心坦荡,绝不会因为他的举荐而因私废公,殿下也万不可对他存半分仁义之心。”
朱允炆站了起来,深深一拜,道:“先生教诲得极是。”
“我心里亦是有数的。”
“自那日他在大殿上请求立自己为储君,我与他的兄弟情谊,便已彻底断绝。”
“只是皇爷爷不愿看到我们兄弟反目成仇,我身为长子,还要做出温良谦恭的样子,好让皇爷爷开心。”
“这才与他虚与委蛇。”
方孝孺轻轻点头,赞道:“献王殿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心性,却是有天子风范!”
“大明江山,就该由献王殿下来继承。”
他话锋一转,道:“陛下诸皇子年岁已长,不少人又长年在外掌兵,如秦王,晋王、燕王等,皆不是易与之辈。”
“其他的皇子,对大位也未必完全没有想法。”
“储君之位一日不定,众皇子便都会有觑觎之心。”
“再加上殿下和吴王,众多皇子皇孙争锋,必然导致朝纲不稳。”
“依我之见,陛下不会让储君之位久悬不决。”
“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五个月,储君之位,就会确定。”
“而现在,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方孝孺分析道:“陛下让蒋瓛去试探吴王,便是对他还不信任。”
“我等正好可以在这上面大作文章。”
朱允炆坐着的身体稍稍前倾,语气急促地问道:“该如何行事?”
“明暗两条线!”
方孝孺道:“明面上,咱们可以令人大造声势,鼓吹吴王殿下乃真龙转世,合该继承大位。”
“他吴王不是当着朝堂众官员的面,公然索要大明江山吗?”
“咱们跟着起哄,他也不能拒绝吧?”
“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来,不止是咱们,就连秦王,晋王,燕王等诸位皇子,也会将矛头一齐对准他。”
“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方孝孺冷冷笑着:“暗地里,咱们可以悄悄搜集吴王违法犯罪,乃至其勾结凉国公、开国公等武将,意图谋反的证据。”
“只要咱们有心,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就算是真没有,咱们也可以造出来。”
“再将证据暗中呈送到陛下案前。”
“如此一明一暗,大事可定!”
黄子澄拍掌,赞道:“索闻方先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此一明一暗,两头行事,何愁大事不成?”
朱允熥脑海内的思维发散开来。
该发明些什么呢?
蒸汽机?
不可能!
他虽然大致知道蒸汽机的基本原理,却也仅此而已。
那些基本原理,离造成真正实用的蒸汽机,少说也还隔着十万八千里?
炼钢?
技术不够,不现实!
水泥?
技术也不够,还是不行。
造枪?
仍然不行!
……
朱允熥将无数物件在脑海内一件件翻过。
越想竟越迷茫。
前世的他虽然不仅仅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还有大学文凭。
但大部分知识,都是概念性的,原理上的。
涉及到具体的制造,少之又少。
若是处于后世的现代文明社会,能在网上查技术资料,还有数不清的工具可以使用,自己动手做点什么东西,倒也不难。
只要有钱有时间,稍微具备一点点动手能力的人,都能造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在这个时代,根本不行。
他连玻璃怎么制造,也仅仅知道主要是石英砂加碳酸钠炼制而成。
其它的东西制造,皆是如此,都只知道皮毛,具体的细节,全部不清楚。
毕竟,在前世,这些都属于“无用”的知识。
只有闲极无聊的时候,才会在网上翻翻,或者偶尔在纪录片里面,在刷到的视频里面,在书籍里,看到一星半点。
不成体系,不会去深入研究,记得也不牢固。
现在想动手造起来,就全部抓瞎!
朱允熥的眼光,从一件件物什上面扫过。
一直看到书桌上的文房四宝……
突然。
他眼前一亮,有了!
御书房。
朱元璋如往常一般,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帝王,每日都要看几十万字的奏折,还要写上万字的批语,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
即使现在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从前。
但只要没有病倒在床上,实在起不来,就会一直坚持。
“参见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了进来,跪下行礼。
“平身吧!”
老朱没有抬头,仍拿笔写着批语。
蒋瓛站在那里没动,足足过了一刻钟。
老朱看完了几份奏折,才放下笔,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样?这两日,炆儿和熥儿都有什么动静呢?”
老朱淡淡问道。
“献王殿下自出东宫,搬入献王府之后,便有许多文官前去府上道贺。”
“他们的名单,微臣都已经写在折子里了。”
蒋瓛递上去一个折子,又继续道:“这些人,都送了贺礼,倒也不是很贵重,微臣也都记载在折子里。”
“献王殿下收下贺礼,也给他们回赐了礼物。”
“在这之后,便每日在府中听老师讲课,卯时起床,亥时睡觉。”
“除了读书做功课之后,再无他事。”
老朱接过折子,扫了一眼,顿时愉快地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咱让他们两个搬出东宫,独自去王府,就是想看看,若无人管束,他们都会做些什么,现在看起来,允炆很不错啊。”
“有他父亲当年的风采!”
前世的他连一只鸡都不曾杀过,虽然经过那一夜血腥洗礼之后,他开始迅速融入这个世界,心已经硬了很多。
但此际亲手下令将人打死,仍不免有些情绪波动。
便不想再看对方。
赵瑞见前来的两名侍卫仍有些迟疑,连忙尖着鸭公嗓子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没听到殿下的话吗?还不快将这贱婢拉下去打死。”
玲儿抬头望向赵瑞,有点难以相信他竟然会这般说。
他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吕妃派过来监视吴王殿下的人吗?
怎么不帮着求情,反而落井下石呢?
可惜。
没有人再告诉她答案了!
侍卫闻言,已将玲儿按住,拖了下去。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劈啪劈啪的板子声,以及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声音先是极大,渐渐弱了下去,慢慢再无动静。
……
朱允熥将府中的所有下人全部召集。
“本王不管你们是谁的人,也不管你是不是受人指使,即然进了本王的王府,就是本王的人。”
“本王在朝堂上做的事,说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了。”
“若是本王真封了储君,有朝一日继承了大位,你们便都是潜邸旧人。”
“这其中的好处,不用本王说,你们自己也清楚。”
“若是有人里外勾结,暗中使坏,那刚才那个玲儿,便是他的下场!”
“别想着靠外面的人来救,你倘或不在本王府上当差也就罢了。”
“只要本王府上,本王想要打残打死,谁也阻拦不了。”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宫女太监侍卫齐声回答。
朱允熥不再多说。
有了玲儿作榜样,相信以后至少不会再有人敢公开和他对着干。
他今天没有去宫中读书上课,打死玲儿也就算给老朱做了一个交待。
一举两得。
“殿下,奴婢有事禀报!”
人群中,有一名小太监站了出来。
“今儿一早,开国公府派人来传信了。”
“说是殿下让找那个名叫杨士奇的秀才,已经找到了。”
“当时殿下正在睡觉,玲儿姐姐……不,是那个贱婢不让唤醒殿下。”
“她还说,殿下要每日进宫陪陛下读书,听大儒讲课,回来累得连睡觉都睡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管外面的事。”
“让奴婢不要告诉殿下,她来处理就好了。”
朱允熥眉头轻皱。
这个玲儿,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要是不尽早处理,日后恐怕还真不知道给他闹出多少幺蛾子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常升这么快就找到杨士奇了吗?
可杨士奇,此刻不应该是在江西吉安吗?
那里距离金陵,少说也有一千多里。
这个时代又没有高铁飞机,就算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得好几日甚至数十日功夫。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呢?
他心中奇怪,抬头看了看太阳。
算算时辰,下午都该过了一半。
此时再进宫去读书,便毫无必要了。
左右无事,不如去看看。
顺便亲自探望一下被自己打了屁股的常升。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并不想。”
朱允熥身形站稳,不卑不亢。
“九五至尊,掌天下之权,亦担负万里江山之担。”
“大明江山社稷,亿万百姓苍生,系于一身。”
“责任之重,天下第一。”
“夙兴夜寐,批阅奏折,劳累不堪。”
“相比之下,做一个逍遥王爷,有朝廷的俸禄养着。”
“不用担负治理天下的重任,可以每日歌舞作乐,丝竹助兴。”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谁又不想过得轻松快乐呢?”
“做天子,远不及做王爷快乐,是以孙儿并不想!”
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
明明是你自己在讨要太孙之位,储君之位,怎么一转眼又说自己不想当皇帝了呢?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向咱讨要储君之位?”
“你可知人臣之礼,子孙之道?”
“从小咱就教导你们要谦卑礼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你今日这般行事,岂非不忠不孝?”
朱元璋怒问。
语气越发严肃,寒意逼人。
众大臣皆是心中一凛。
陛下这是震怒了啊!
也对。
朱允熥今日的言语行为,实在太过大胆放肆。
翻遍史书,也找不出如此离谱的行径。
若陛下还不生气,才真是咄咄怪事了。
旁边。
一直低着头,看着地板的朱允炆,脸上也掠过一抹外人无法察觉的喜色。
朱元璋的喜好,他心中十分清楚。
才在父亲朱标去世之后,装做悲痛莫名的样子,以此来搏朱元璋的欢心。
这一策略十分有效。
朱元璋已经与几位重臣私下暗示,要立他为皇太孙。
只等今日朝会正式公布。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与世无争,甚至碌碌无为的三弟,竟然公然站出来,与自己争夺储君之位。
这大大出乎朱允炆的意料之外。
不过,在他看来,对方如此行事,纯粹是取死之道。
你当九五至尊之位是哄小孩子的糖果吗?
你向皇爷爷讨要,他就给你?
开什么玩笑呢?
朱允炆立即以退为进,做出不争不抢的样子,主动提出愿意相让。
果然让皇爷爷越发高兴。
如今,皇爷爷已勃然大怒。
朱允熥只怕是要遭殃了。
朱允熥却是一点都不害怕,淡淡开口:
“皇爷爷当年起兵造反,是为何故?”
他不等老朱回答,便接着说道:“非是皇爷爷天生反骨,而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不仅皇爷爷一个人活不下去了,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也都活不下去了!”
“皇爷爷起兵造反,非为一己之私,实为天下人之生计。”
“大元无道,天命讨伐。”
“天下群雄并起,皇爷爷起兵讨之,此顺天应命之为。”
“孙儿今日向皇爷爷讨要储君之位,亦是如此。”
“若是为一己之私,孙儿不该讨要。”
“但江山社稷,牵涉天下万民,亿万苍生。”
“忠者,当守护大明江山社稷,守护天下百姓苍生。”
“孝者,当继承皇爷爷之志,让咱老朱家的江山能够千秋万代。”
“若孙儿只顾自己的谦卑礼让的名声,却置江山社稷的安危于不顾,置亿万黎民百姓的生命于不顾,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
朱允熥说得荡气回肠,掷地有声。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方接着道:
“如今天下初定,人心尚且不稳。”
“若大哥还在,他聪明盖世,天纵英才,自当能肩负起社稷之重。”
“我也乐得做一个逍遥王爷,快活过一世。”
“然二哥虽有仁义之名,才华实不足以担重任。”
“皇爷爷今日若立二哥为储君,他日二哥继位,不出数年,天下必乱,社稷必崩。”
“当此之时,孙儿只能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劝皇爷爷莫要如此行事。”
“我今日毛遂自荐,愿担起治理天下的重任!”
“我知道这般行事,实为儒家礼法所不容。”
“但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区区个人荣辱,不懂谦卑礼让的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唯愿皇爷爷以大明江山为重,以天下社稷为重,以亿万黎民百姓为重,莫要立二哥为皇太孙。”
“若皇爷爷定要执意行事,他日大明江山必定不稳。”
朱允熥深深一拜,高声喊道:
“皇爷爷,若你一定要立我二哥为储君,还请今日就将孙儿赐死吧。”
“如此一来,孙儿也不会亲眼看着大明江山陷入战火之中。”
“与其他日被造反者杀死或囚禁一生,不如现在就死,免见他日社稷崩塌,生灵涂炭!”
轰!
一道惊雷劈下。
狂风肆虐,吹开了大殿的门。
站在老朱身旁伺候的太监,连忙呼喊着令人再次关上殿门。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天雷声滚滚。
乌云从四面八方压至。
刚才还明亮的天空瞬间就暗了下来。
又被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闪电照亮。
明暗相交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以死相谏!
谁也想不到,堂堂的皇孙,竟然会以死相谏。
他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你为了阻止咱立炆儿为皇太孙,连命都不要了吗?”
朱元璋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严厉,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
但语气中蕴含的怒气似乎更重了。
一字一顿中,皆是怒气与杀意。
仿若一头雄狮,被彻底激怒。
不再啸吼,而是发出低低轻鸣,作势欲扑杀。
杀机随时爆发。
朱允熥的神色,仍是平淡无比。
“孙儿若还惜一己之命,今日便不会站出来。”
“狂妄无状,不顾君臣之礼,亦非人孙之道。”
“但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孙儿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若孙儿因惜一己之命,而不阻止今日皇爷爷行事,那便是咱朱家的罪人,更是大明的罪人,也是天下的罪人!”
轰!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闪电照亮了大殿。
使得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而苍白。
“哈哈哈!”
电闪雷鸣中,老朱怒极而仰头大笑。
“你是说,这大明江山,只有传给你,才能千秋万代吗?”
“其他人,都不行吗?”
朱允炆更是喜出望外,起来再深深一拜。
“我得先生,犹如刘玄德得诸葛孔明,从此雨过云开,前路皆可高枕无忧。”
“就按先生说的办!”
……
吴王府。
天色已黑。
朱允熥正苦苦思索着。
方孝孺虽然转手送给了朱允炆,但他的老师人选,却还没有着落。
这个人很关键,不能等闲视之。
不仅如此,如今朱允熥领旨办报刊,可是,他还缺少一个主编呢。
朱允熥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那点可怜的才学,抄抄诗尚还可以,要当报刊的主编,还差太远。
偏偏他在文官中没有啥人脉,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主编可不仅仅是要才学高,写文章信手拈来。
更重要的,要政治头脑好,政治嗅觉敏锐,懂得因势利导的引导舆论,还能巧妙无比的避开老朱的避讳。
明初的“文字狱”非常严重。
老朱是泥腿子出身,一方面,他坐江山之后,开始重用读书人治理天下。
对于有才学的读书人,老朱十分敬重。
另一方面,老朱又对这些人不放心,非常固执且敏感。
总是认为读书人看不起自己这个泥腿子。
他又觉得读书人善于指桑骂槐。
因而疑心很重,喜欢抠字眼,大兴“文字狱”。
为此而被杀的人,不在少数。
朱允熥办的报刊,要负责宣扬老朱生平的种种事迹,歌赞他的丰功伟业。
稍有不甚,歌颂就会变成有心人眼中的“攻击和侮辱”。
若再从中挑拔一二,只怕老朱便又要举起屠刀了。
朱允熥对此十分清楚,这不是一份容易做的工作。
以老朱对亲情的看重和顾及,他身为皇孙,自然无事。
但报刊工作的其他人,就难说了。
弄不好就身首异处,全家跟着一起完蛋。
朱允熥可不想让好事变成坏事。
没讨到老朱的欢心,反而惹他不快。
这就需要一个能力很强,政治嗅觉还极其敏锐的主编。
那该是谁呢?
朱允熥脑海内掠过一个个人选。
突然。
他的眼前一亮。
旋即,朱允熥唤来了一名亲信小太监。
“你去一趟开国公府上,代本王去看望一下开国公。”
“问问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说到底,常升终究是他的舅舅,挨了板子,他派人前去探望,也属理所应当。
“还有,本王想拜托舅舅帮忙办一件事。”
“让他派人去江西吉安泰和,寻一个叫杨士奇的人。”
“此人自幼丧父,随母亲一起生活,此前可能曾经参加过乡试,却不幸落第。”
“若是找到了此人,便立即将其带来金陵。”
“切记,此事至关重要,让舅舅务必重视。”
这名小太监是自幼随原身一起长大的人,十分可靠。
领了命,当即便去了。
杨士奇,是朱允熥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那可是历史上历经五朝,曾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的人。
以他的政治敏锐度和学识水平,当一个报刊主编,绝对是绰绰有余。
最新评论